梅家的马车几乎是最后行驶出后巷的人家。
散场后,却仍有那么几人聚在一起。
薛慎文仍旧忍不住往她们离去的方向探头。
“今日可真是惊险,不过我终于知道你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子了。”王进意对薛慎文道:“只是那样漂亮的小姑娘,你养得住吗?”
薛慎文听了他的话,只皱了皱眉,道:“什么意思?”
王进意道:“你若迎她入府,只怕往后会因她美貌而动心的人不在少数,一旦那些权势高过你的人趁你危难之际索要美妾,你换还是不换?”
薛慎文听前半句“迎她入府”时,心肝还有些激动,但听到后半句,脸色倒显得有些不住。
“我为何要有危难之际,我这辈子必然平平安安,顺顺当当。”
王进意听他这话顿时忍不住大笑。
“薛弟弟啊,枉你饱读圣贤书,难道没有听说过红颜祸水一词,没有灾祸,可以制造灾祸。
红颜之所以祸水,便是因为,在一些有能力的人眼中,为了得到这样的漂亮的女子,是可以不惜代价去为你制造些祸端的,你竟如此天真。”
薛慎文见他说得振振有词,反倒好奇说:“你这样说,难道你见了她竟不会动心?”
“怎么不动心,她若是青楼楚馆里的姑娘,我必然想办法给弄回来,便是你喜欢,我也是要争上一争的。
但她是正经人家的庶女,给这样一个人名正言顺的名分我是不愿意,若她得陇望蜀,借势攀爬,我又忍不住色令智昏,祸害了我全家怎好?”
王进意拍了拍折扇,还是摇了摇头,道:“况且你喜欢的人,我为何要喜欢,就算她这样的美人稀少,我大可找上十个容貌上等带回府中充当个玩乐,待我尽兴,自然是从哪里来,送哪里去,也不会觉得不舍,或如你这般失魂落魄。
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心思,妖异之物,莫要接近。”
“我瞧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还是不与你说了。”薛慎文忿忿说罢,隐约察觉自己另一边似乎还站着另一人,便似无意道:“你也莫要听了这姓王的话,净是歪理,不可取信。”
片刻,他耳边便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冷冽的声音:“本王觉得,他说得不错。”
薛慎文下意识一抖,侧过头去,却瞧见君楚瑾不知何时便立在了他的左侧。
而此刻,对方幽深漆黑的眸子却正向他看来。
薛慎文颤颤巍巍抱拳朝他深揖,“您、您是误会了,她……她其实一直都是拒绝我的。”
然而一旁的王进意还嫌不够热闹,忍着笑意火上添油道:“傻弟弟,你是真的傻,你想必也是没有听过‘欲迎还拒’了,若她全然接受了你,又不计较与你孤男寡女的来往,你还会这样将她如珠如宝般对待吗?
快醒醒吧,她若真得似糖一般贴了上来,只怕你还会犹疑起来。”
这番话不仅落入了薛慎文的耳中,同时还落到了君楚瑾的耳中。
这让君楚瑾不免便想起小姑娘泪目茫茫、怯怯哀求的可怜模样。
难道说……
“你……你说得是真的吗?”薛慎文脸上忽然出现了可疑的红晕,“这么说,她其实还是喜欢我的?”
王进意顿时哑然。
君楚瑾听了这话背在身后的手顿时攥紧成拳,却阴着一张脸沉声对他道:“上回便警告过了你,想来今日得了空,也该与你父亲好生谈一谈了。”
薛家能有资格和君楚瑾谈话的人,自然是当今的俞景侯了。
而和他差不多大的薛慎文,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都只能接受君楚瑾顶着包子脸强作正经的教训。
如今骤然听到这话,薛慎文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
“是真的,殿下,我不骗您,她还赠了我一个香帕子……”
君楚瑾面无表情地看他随时随地就忽然掏出了一只粉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