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错误!”尖锐地怪叫响彻车厢,乘客们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长发飞舞,眼眶暴突,残破不堪的身体垂着血痕。
鬼乘客张牙舞爪,青脸獠牙,公交车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照的可怖的血脸更狰狞了。
萧山眼冒金星,面如死灰,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脆响。
他死死抠着座椅,顾不得抹去滴落的冷汗,挤在莘烛身侧颤巍巍地诉说遗言:“待,待会,我冲出去,你就撞开门,自己跑,跑,如果活下去,帮我跟我哥说对不起。”
莘烛忍不住侧目,颇为在意:“不怕死吗?”
“怕,但死一个也比死一对儿强,我既然称了一声哥,就护着你。”萧山几乎哽咽。
翘起的头发因冷汗浸透而紧紧贴粘在脸上,泪在眼圈打转,显得极为狼狈。
莘烛定定看他,片刻,勾起唇瓣:“你很不错,萧山。”
鬼乘客山呼海啸,公交车随风摇摆,发出刺耳的嘎吱响,活像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他妈一辈子最帅气了!”萧山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爆粗,被吵的晕眩,他觉得自己可能快不行了,红着眼眶恶狠狠地嘱托道:“下次别惹怒这东西。”
在怪力乱神面前,他们渺小犹如宇宙中蝼蚁,激流中浮萍,暴风中草芥。
萧山近乎崩溃,莘烛不忍心了,舌尖舔火:“很吵。”
疯癫咆哮的鬼乘客被按了暂停键般,张着血盆大口,扭曲着身形僵硬当场,徒劳地挣扎。
一把无形的大手控制住,对上莘烛轻飘飘的视线,宛若面对天敌般如坠冰窟。
这人嘴角一点点明灭不辨的火星子,却能够焚尽阴邪。
鬼乘客吓疯了。
卧槽,火啊,能够烧死他们的火啊!这次上车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莘烛满意了,点开近期都市怪谈:“301号夜间公交车,一年前坠落大桥,包括司机在内八人,无一生还。时隔半月的夜晚,坠江大桥有人看到本该坠毁的公交行驶在桥上,车内是曾经往生的七位乘客。”
“此后每隔半月,都会有目击者发现或乘上这辆鬼公交……”
“害人?”莘烛抬眸,字句清清淡淡的。
鬼乘客惊恐万状,吓得魂不附体。
“爸爸,我们没有害过人,最多捉弄一下,相信我们!”最近的中年男人哆哆嗦嗦。
他这幅似乎随时吓到昏厥的表现活生生复原了几分钟前的萧山。
至于鬼怪的自尊?不存在的。
莘烛往那儿一站,就似泰山矗立,挡住了暴风骤雨,唬的妖魔鬼怪屁滚尿流。
谁是你爸爸?莘烛不高兴,他没有儿子。
“那,爷爷!”中年男人发颤。
莘烛:“…………”
现代鬼,ojbk。
鬼儿子和心爸爸?霍然晴天霹雳,萧山目光发直,嘴唇嗫嚅片刻打了个嗝儿。
卧,卧槽。
他表情空白,灵魂三连: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莘烛拍了拍他的狗头:“放松,都是纸老虎。”
萧山一言难尽。
瞟了眼窗外陌生的环境,莘烛不太高兴地翻开手机地图:“你们往哪里开?”
鬼乘客不敢拿乔,乖的像八个大孙子。
“我们就随便逛逛,遇见有麻烦的就载一程。”鬼司机欲哭无泪,那张皱皱巴巴的脸随着话语蠕动,活像是被剥开又简陋缝合的干橘子皮,咧开漏风的嘴暴露黑窟窿更渗人了。
他们也没害人心思,惨遭横祸也就每半月放个风。
谁想遇见了大魔王。
萧山心尖发颤,怀疑人生.jpg
“嗯,浑浊不压抑,的确未害人。但大错不犯,小恶屡屡。”莘烛道。
鬼乘客抽噎着,期期艾艾地讨饶:“大人,我们知道错了,麻溜就改!再也不吓唬人了。”
“嗯,你们耽搁时间了。”
“大人,您往哪儿儿去,我们送您过去,保证快捷安全。”鬼公交现在介于阴阳交汇,走阴路会节省许多时间,最重要一点是,不会遇见高峰期堵车。
莘烛满意地点了点头,侧头瞥萧山:“大排档的位置?”
他刚刚查了下地图,查询‘大排档’,发现一溜儿的结果,就辨不准是哪个了。
萧山恍恍惚惚地张嘴,嗓音干涩跟破风向般:“泉,泉山大排档。”
泉山,这名字好像听过。
莘烛兀自回忆。
系统:“这是你几处不动产最大那个,就一座山。”
莘烛眨了眨眼,后知后觉除了一只活生生的男性伴侣外,他还继承了百亿不动产。
鬼司机战战兢兢,险些喷了:“什,泉山?!”
那是大妖怪和鬼王的地盘,他们这群有点执念侥幸未消散的小鬼可不敢靠近。
爸爸饶命啊。
莘烛郎心似铁、不为所动,显然不是个慈父。
倒是萧山心有戚戚,他复杂地扯了扯莘烛的袖子:“泉山大排档在青云山平湖路。”
店名泉山大排档,实际在青云山脚。
要大排档真开在城西郊的泉山,顾客大概也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