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瞬间就惊呆了,以前只要她一发火一提王家,贾琏就软了,可这个贾琏算怎么回事,这简直是大变活人啊,举着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色厉胆薄地质问:“你究竟什么人?”
“我?”贾琏由着平儿扣好衣扣,一扬手,“你琏二爷!”
平儿见状,急忙冲回王熙凤旁边,拉住她劝道:“奶奶。”她的直觉告诉她彻底变天了。
“反正我话搁在这了,你要是还想做琏二奶奶,就凡事听我的,少跟二房掰扯,要是你无所谓,那也休怪我不念情面。”说完也不等王熙凤反应,就直接踏脚出门了。其实他也不想跟王熙凤继续呆下来,那些还没发生的往事,一桩桩算下来,无论是弄死他儿子,还是弄一箱子的高利贷坑死他,只要想到他都想掐死这个蠢妇。
王熙凤直到贾琏完全没有身影,她才反应过来,拍腿就喊道:“平儿,你看看你的好二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都是捏着她生杀大权的主子,平儿能说什么呢,只有低着身段苦劝王熙凤。王熙凤平时之所以能在贾琏面前耀武扬威的,是贾琏因着王家以及贾母让着她,如今贾琏不在乎了,王熙骂了半天却毫无办法。这些说的话她也没脸跟任何人哭诉,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会站她这一边。最后她也只有重新理一理妆容,定定心,再次奔赴东府。
贾琏此时则是以一种审视的态度开始逛起了荣国府,整个府邸依然是花红柳绿热闹非凡,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贾琏叹了一声,立在湖水旁边,却在看到对岸荣禧堂影影绰绰的雕梁画栋,眼中瞬间喷出勃发的怒火。
二房!贾琏生生地将手中刚摘下的花朵碾成了泥,他们踩着大房彻底上位了,最后爵位还真就落在了二房头上,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亲爹成了替死鬼,踏上了流放之路客死异乡,他这个堂堂长房嫡子被赶出荣国府窝在小院子里抑郁而终。说到此就不得不佩服二太太,步步算计,终于达成目的。外人看了都得叫声绝,只是他这个当事人却恨不得拿刀捅死她。
既然他回来了,二房就别想如愿,贾政那个道德先生别想名正言顺地袭爵,二太太那个蛇蝎毒妇也别想过安生日子,还有贾元春、贾宝玉等等一个个都别想得了好,他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瑕疵必报的小人,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还不得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二爷,可叫我好找,老太太找呢。”这时突然有人在旁唤道。
贾琏回过神来,却见是鸳鸯,这个老太太身边最信任的丫头却是难得不偏不倚的人,要不是他那个蠢爹做了蠢事也不至于将鸳鸯也逼到了二房那里,这事必得阻止,鸳鸯必得收到自己手里,再也不能让二房抢先一步。贾琏忖度着上辈子鸳鸯的行事,便露出一个极恭敬的笑容来,稍稍退后了几步:“实在是麻烦鸳鸯姐姐了。”
鸳鸯听了不由得心里妥帖,她虽在老太太身边当差,但立身却正,与荣国府里一般的丫鬟想法大不一样,对于人气极高的常扭糖似缠着她姐姐前姐姐后的宝二爷她倒是有些看不上,如今贾琏如此行事,她倒落位不少,高看了这位琏二爷几眼,语气也缓了下来:“二爷,老太太等急了。”
收服人的活计最忌见好不收,还有大把的时间机会,他立马就笑着跟上,有礼地问道:“姐姐,却不知何事啊?”
“听说林姑爷不好了。”鸳鸯低垂着头,小声地回道。
贾琏闻言怔了怔,是了,是到这个时候了,林姑父快死了,当初他经手了将近三百万的家财,而后林妹妹就不知不觉地病逝了,怪不得他落得这样的下场,合该有此报,只是这报应为何单单就落到他身上,他只拿了小头,大头都被二房拿走,二太太更狠到斩草除根。
“琏儿,怎么不进来?”贾母看见贾琏呆在门口,奇怪地唤道。
鸳鸯忙悄悄地推了把贾琏,贾琏才缓过神来,感激地朝她笑笑,大步地走了进去。
老太太依然慈眉善目的模样,贾琏却百感交集,老太太不肯放权,又偏心,便开始拉拔着二儿子对付袭爵的大儿子,她好坐收渔翁之利。若说老太太真的算计着大房去顶罪去死,她还没狠到这地步,但是就是因为老太太的一系列作为,才使二房坐大,最终她自己都失去控制,连宝玉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还让外孙女送命。想到这些,贾琏的心又冷硬起来,她为了一个宝玉迷了心,结果葬送了这么多的人的性命和前程,他也不必顾忌了,本来那点情义也磨尽了。
“你林姑父恐怕不好了,玉儿得回去一趟,你跟了去,得把玉儿好好地给我带回来。”贾母叹了口气,看上去挺伤心的。
“孙儿定会好好地将林妹妹带回来的。”贾琏忙肃着脸应道,他当然要去,这是最好的改变的机会。
“你将林家的家财也得给你妹妹守住了,别被那些阿猫阿狗们抢了。”贾琏又说了几句,正要离开,贾母淡淡地又吩咐道。
“孙儿遵命!”贾琏暗自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