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皇帝远的白镇,偏静的小村,破烂的小木屋……
一声具有爆破威力的巨喊:“安良兮,让你起床听见了没啊!”
天气还没冷下来,就已经陷入冬眠状态的良兮一裹被子过脑门:“哎呀,要疯掉了,一个早上叫了多少次啦……天都没亮啊!”
“良兮,限你在一刻之后出来,不然就去山上劈柴!”
倏地,床上没了人影,在另一面屋里迅速梳洗穿戴。
“一刻钟还没到……还没到……”良兮在嘴里念念有词。
可青婶已经从对面的半山腰站在房门前,她用蛮力一推,门口哗啦一声打开,映出良兮糟蹋的模样:蓬乱的头发,一脸菜色……额,姑且算是被青婶的鬼叫害的只能闷头睡觉的结果,可衣服也没穿整齐,鞋子居然还是一只红的一只绿的!
青婶大发雷霆:“不要念念叨叨的了!”
“虽然一刻钟的时间还没到,但是,你一样要去山上砍柴!”
良兮哗啦一下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甘地:“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就凭你再不去砍柴家里就算有米也烧不出饭了!”
“那为什么叫我去?”外面能武能舞的两大活人弄影月弧不利用,居然还想着残害她。
“人家是客人。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良兮乖乖地摇头:“不是。”
“所以你去。”青婶迅速地从身后拿出一把黑斧头,“其实呢,我这也是为你好!要想练习内功心法这就是最便捷的途径……”
最……便捷……良兮头冒三条黑线,这就是所谓的内功修炼。
青婶这招厉害啊,难怪是那个啥啥弱水门的青莲菩萨,先是抽打着痛骂一通让你遍体鳞伤,再轻声抚慰给你关怀的臂膀。这一式威逼利诱厉害得可以呀,在无形中就控制着对方的情绪,并毫不自知地往陷阱里面跳,还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呀,看来真是我错了”。
良兮就是这样的傻瓜,她于是欣然地接过黑斧头,跟着她屁颠屁颠地往外走。
一路上,穿过灶房,青婶还一脸得意地告诉她:“我教你的这门内功心法啊,能让你的内功越来越精进,所以你几次被毒蛇咬伤,只要回来得及时,我便都能帮你解掉。”
良兮手握危险的斧头仔细地一琢磨,最后很认真负责地说:“前两次我不知道,但上回貌似是辰矣救得我,而且他说那条竹叶青根本不厉害,本来就死不了人。”
“哼!”青婶两手插腰:“你上次牢狱之灾,若不是有内功撑着,恐怕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想起上次,良兮顿时开窍的表情:“哦……”
“可真是这样吗?为什么杀人的是你,我连东西都没偷,却独独是我被棍刑?”
“这就是有武之人与一般人的区别。”
这意思是……有武功的人可以想杀谁就杀谁?良兮悲叹道:“诶呀呀,世道炎凉,世风日下,世人不古啊……”
“你还真是有样学样,但千万别学月弧那样一套一套的来,学学好的行不行?”
“学什么好的?像白杨那么奸诈地逼婚?”良兮像是看到辰矣一张放大的惊慌失色的面孔,猛然摇摇道,“不行不行,辰矣的皮肤那么白嫩,脸皮子肯定很薄,这样做不合适,不合适……”
“你这破脑子一天到晚想的都是杂七杂八的破东西!让你学学弄影,人家的武功多好!”青婶大笑一声,无奈地道,“练内功心法去。”
“我不会心法,怎么练?”
青婶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死丫头,告诉过你口诀的,别告诉我忘了?”
良兮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说,昨日好不容易有胆子在古人面前卖弄下她不凡的来历,却被那颗白杨打击得心灰意冷。
此时正好弄影和月弧从灶房中出来,各捧了一大盘吃的,虽然只是小炒青菜或者白菜啊啥的,但对没吃饭的良兮依然有深深的吸引力:“菜……粥……”
青婶狠绝地道:“今日背不出来就不要吃饭。”
背是铁定背不出来的了。
“不吃就不吃……”良兮的眼珠咕噜咕噜地盯着那碗粥,随着粥变动而转来转去。
“然后你直接去砍柴!”
敢情不是你亲生的呀……良兮暗叫:“亲娘啊……”
“嘿嘿。”练武的人耳朵就是尖:“你亲娘早就不在了!”
弄影和月弧这两该死的丫头,一点也没有帮忙劝青婶的意思,反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笑!
“吃吃吃,肥死你们。不能出来,那在心里默念还不成吗?第一次出门喜欢玩是吧,最好吃完就被唤回去扫地!”良兮在腹中骂了一千遍一万遍有余。
日上三竿啊,虽然是秋末,但是秋老虎很厉害的呀。就这样打发她去山上砍柴,这些人该有多狠的心啊……
良兮叹息着往门口走,却忘了方才咒骂的时候觉得太累将斧头放在桌上没有带上,颓丧地打开门……
“良兮也自小就没有母亲吗?”
“嗯?”
这声音对屋里的几个人来说都不陌生。青婶若无其事地往桌上摆放着筷子,月弧的贼眼一会儿看看良兮,一会儿看看弄影,而弄影为了展现她的飒爽英姿,则心不在焉地错把斧头当做剑别在腰间。
凡此种种都不算表现得很明显,只有良兮一改焉菜的形态顿时来了精神,那双黯淡的眼睛一扫阴霾,直溜溜地望向对方。
饱含着各种美好的期待,辰矣风度翩翩,神韵尤佳地站在败旧的木门前。浅淡的笑容如春风一般温和清新,亦比秋日火燎般的太阳还要刺眼。
然而此刻万般美好的辰矣在她眼中都化成了一颗……光芒万丈的……救星!
“辰矣!”
良兮本来很想控制一下高昂亢奋的情绪,但实在是被眼前胡乱闪来闪去的精品糕点和美味菜色所蒙蔽,跳上去一把拥住辰矣。
其行之迅速,连青婶都来不及维护她在帅哥面前死要死撑的形象。
月弧“哎呀”一声捂住弄影的眼睛。
可弄影的武功到底比月弧了得,一闪身就避开了,但眼睛却避不开眼前灼灼的景象,一点儿刺痛。
辰矣脸蓦地一红,依旧文气憨厚地笑了笑:“今天天气不错,所以特地过来带你去吃饭。”
青婶等三人在旁纳闷了,天气好跟吃饭有关系吗?难道天气不好就不用吃了?
“嗯嗯嗯,好。”某人对这些完全不知,“可是……”
“怎么了?”
“额,这个,那个……”一说到吃饭,良兮立马就觉得饿到不行连骨头都软了,伏在辰矣肩头,“呃,很饿很饿,好像起不来了。”
“呵呵呵……”辰矣带着颤音大笑,“我抱你去马车。”
良兮含羞装鸵鸟地躲在他怀里,蒙住脸。感觉到辰矣修长的十指灵活矫健地覆在她腰间、膝盖后,两处地方传达的暖意让她觉得自己像雪一样快要化掉。
一定是饿晕头了。良兮这样说。
闻香酒楼。
站定在酒楼奢华富丽的门口,良兮死死地抱住门前的大柱子,不管辰矣好说歹说就是死都不进去。引来路人格外的关注,良兮每次上街都被行注目礼倒是习惯了的,不知道辰矣会不会觉得周身不舒服。
末了,辰矣蹙眉:“为什么怕进去?”
“怎么又是闻香楼……我,我对这酒楼有阴影啊。”
“阴影?不好的回忆?”
良兮拼命点头:“对。”
辰矣伸手过来,言简意赅道:“有我。”
想到上次赊的账没还,她若是进去被老板见到,肯定又要被带到白府里去了,又想到白杨逼婚在即,头皮就发麻,于是哆哆嗦嗦地:“还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