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我的人要么被排挤要么被调离,折了几乎大半,昔岁多有顾忌,所查十分潦草,后来再查却是查无可查,徐东阳这事后我又重新命人查了查,结果件件绕不开柳云婍,且手法和徐东阳一事如出一辙,柳家兄弟行事从不是这般手段,所以我断定此事乃柳云婍一人所为。”
“可她……如何知道你的人?”杨微十分不明白,萧珩做事最是妥当,别说四年前,便是这两年,萧珩的人也藏得深,“就算她碰巧知道几个,可不能知道那么多,还叫人全折了。”
“我不知道,”萧珩摇头,叹道:“她对我这般态度,我也不知道。”
杨微也不解,问:“依殿下所言,柳云婍对殿下又恨又惧,殿下你当真没对她做过什么?”
萧珩皱了皱眉,道:“都说了我与她并不相熟,你入宫后一年她才进宫伴读,住的也是椒房殿,未几月出宫,后来见过几次,察觉她待我异常,我才有意接近的。”
不熟开口就要娶过门,那是你把人家吓着了吧!
杨微一边在心里埋汰,一边说:“容我捋一捋,柳云婍恨你惧你,为阻拦你壮大,精心谋划把你逼得无路可走,她明面与你亲近,实际处处针对你,你却不知道她为何如此。”
杨微说完,看着萧珩道:“此等人才,殿下该纳入麾下啊。”
萧珩被逗笑了,摇头道:“非也,细细想来,她之手段只钱、权利诱,此等手腕非长久之计,她能压制住我,占的是一个先机——她好似未卜先知,知道哪些是我手下之人。”
“那么,如今只有两件事要查明,”杨微道:“一,柳云婍如何未卜先知,二,她为何对你又恨又怕。或许这两者还有联系,”
杨微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了她的阿娘,来大周前,她阿娘给她科普了很多,其中一项她尤为反感——教她与京都女郎如何相处。
她阿娘说,普通女子就算了,但有些女子不一样,分别叫做穿越女,重生女,穿越分魂穿和身穿,重生也分两种,一种是死后魂魄不散寄到恰好死掉的旁人身上,这种情况,原主已死,无法复生,一种是死后回到数年前尚活着的时候,一般年纪还小,万事皆有余地,原主将重新再活一遍。
后头这种情况,原主必然恨死了害死她的人,又觉得前世自己蠢笨,此生必要好好活着,且要报仇,因前世活过,后头的事情都知道了,故而重回数年前可谓无往不利。
柳云婍这情况,倒挺符合的。
杨微斟酌道:“或许,她确是未卜先知。”
萧珩不屑:“大千世界,我独不信此等邪术。”
“殿下也说大千世界,或许是自己机缘巧合或许是旁人提点,总之,柳云婍知道了后来的情况,大约她之下场惨淡,此事与殿下有关,她便心生恨意、恐惧,又因她知晓将来,知晓殿下手下之人也便说得通了。”
杨微又补了句,道:“我想,不该是旁人提点。”
确实,萧珩沉默,四年前他之谨慎,哪怕是身边有细作,也不可能折这么多人,还折的毫无痕迹,他一点也察觉不到。
“那她如何机缘巧合?做梦么?你相信?”
“大千世界,谁能说绝不可能呢?”
杨微也不想相信,但她都养哈士奇了,还要什么常理。
萧珩闭了闭眼,顺着杨微所言想了想,半晌,道:“若真如此,丽娘一事倒是说得通。”
柳云婍认定丽娘是萧珩的人,且足足给了两年的好处,仅是因为丽娘出自福宁宫?若是她知晓将来,知道以后丽娘会成为萧珩的心腹,故而抢在这之前先收服丽娘,倒是合理了。
就是手段太拙劣了。
“可她又是如何做到未卜先知呢?”
杨微总不能说重生吧,这显然不符合萧珩的世界观。
杨微就说:“殿下觉得这要紧么?要不然我给殿下去查查?”
萧珩笑了笑:“我已安排人手。”
“那殿下与我说这些……”
杨微有些丧气,说来惭愧,她在萧珩手下四年,总共做了两件事,头件送萧乐进军营,简单的杨微都不好意思提,第二件难些,险些把自己小命搭进去,可真要说也是替萧乐做的,再之后就在京都,遇事再问萧珩,但也都是小事,上回姜梓秋一事是她自作主张,还把人丢了。
杨微入大周唯有一事——助萧珩坐稳太子之位,顺利登基。
她也不想建多大功,免得以后功高震主,但也不想两手空空,一点分量也无。
萧珩笑笑,见杨微这模样,忍不住抬头摸了摸脑袋,道:“你事事与我说,我自然也要坦诚相待。”
这是真话,但不是全部。
朝廷纷争,杨微不想参与,萧珩也不想她参与,因为彼时东宫势弱,若牵扯杨微关乎杨家,他未必能保得住,反而杨微什么都不知道,撇的一干二净才好。
如今不一样,他既已决定要同杨微携手一生,那么,这些事情杨微都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