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的心事子衿没对旁人说起过,尤其是月桥,更是要守口如瓶,她若知道了就等于昭告天下了,那还得了。近几日,江渚心里藏着事,总是心不在焉的,做什么都是无精打采的,就连最喜好的马术和击剑都提不起兴头来。心情欠佳连带着食欲不振,眼见的日渐消瘦,老夫人和大太太可是心疼坏了,只当是校场里的高度训练身体吃不消伤了根本才会如此虚弱,便只管药膳食谱地进补,尽是些好东西,连日吃着,气色确实见好,只是成效不大。月桥也是一个不省心的,最近和张军士的婚事提到了日程上,只是并不顺利,所以她也无暇顾及旁人,只顾着自己暗自神伤。倒是二姨太和琼羽是个眼尖的,一眼便瞧出了江渚这事为情所困,不过大太太只当她们幸灾乐祸,并未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至于吕文政整日忙着应酬,也只有早晚打个照面,一连几天见不着人影也是有的。
江渚受了冷落,忧思无法排解,竟积郁成疾真的病了。都倒是病来如山倒,饶是铁打的人也守不住,江渚身强体健,少有生病的时候,只是这回病痛来势汹汹,原本也只是伤风感冒,所以并未当做一回事,却不成想拖延了两日越发严重了。用了药挂了点滴仍是高烧不退,人也是昏迷不醒,烧的净说胡话。老夫人和大太太吓得抱头痛哭,生怕他有个好歹。
这两天可是忙坏了子衿,吕宅和医院两头跑,索性江渚终于有了些许的好转,也算是心里有个安慰了。而且顾云起正好在这所医院就职,闲暇时两人也会聚在一处说话聊天,不过子衿还是看书的时候居多,医生总是忙碌的,顾云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忙的时候一日三餐顾及不上也是有的。
至于江渚的病情也是时好时坏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却始终不见好。其实子衿心里清楚,心病还需心药医,相思病药石无灵,江渚的病灶也并不在此,只是若想求得那味药来可是要费一番心思的。
子衿原想着借故走一趟乔公馆,可是没有一个妥当的理由就这么冒失地过去,虽然不至于吃闭门羹,但也不是受欢迎的。既然不好进去找楚玉,那就只能楚玉出门了,可是乔公馆的家教甚严,女眷更不能随意外出走动的,除非是宴会邀请或是下了帖子的。左夫人才办过生日宴,热热闹闹地折腾了这么一番,短时间恐怕华阳城不会再有这样大型隆重的舞会了。至于茶会赏花宴倒是常有,不过都不见楚玉去过,一来二去的也就少有人往乔公馆下帖子了,所以守株待兔这法子也是行不动的。
一阵左思右想,仍是无果。这回子衿可是真的没主意了,又不能与旁人商量,真真是为难呐。也是赶巧了,子衿收拾了几本书打算带去医院看的,刚走到楼下佣人就迎了上来,说是有的她的电话。这倒是稀奇了,她的交际圈十分有限,少有闺中密友,大多都是同学或是在一些舞会上认识的朋友,但私交并不紧密,平常也不大有往来,很少有联系的。仔细算起来,也只有顾云起打过几次电话,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忙,除非天大的事否则是不会离开手术台的。
子衿满是狐疑地接起电话,礼貌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去询问对方的尊姓大名。电话里是一个温婉的女声,她先是打招呼问好,然后猜亮出自己的身份,竟是左夫人!
这着实令人大吃一惊,子衿更是一头雾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涌上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想法。其实这也不怪子衿多想,左夫人那样身份的人莫说是她了,就是吕文政上赶子巴结都够不着呢。莫不是为了追究她那日的冲动之举,毕竟她出言顶撞萧霁北对宴会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她原还以为时过境迁了,却不成想是在劫难逃,可是如果认真追究起来,怕也不会一通电话这么简单了,而且已经时隔多天了。
子衿一时间是千头万绪,理不清一个思路来,索性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这么一番自我安慰,便也就不卑不亢了,态度谦和但并不谦卑。
“夫人,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柳如眉有些抱歉道:“哦亲爱的,我想我一定是吓到你了。在打这通电话前我就想是不是太唐突了,不过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我想你会原谅我的冒失之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