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不见得会接纳齐修泽,齐修泽也不像是喜欢原主的样子,两人之间相濡以沫虽然是不可能的,离相敬如宾也差了一点,大概是能互相尊重又互不干涉的关系吧。
第三……
阿姨的手艺太合他的胃口了,以后得悠着点吃,再好吃也不能撑坏了肚子。
等肚子消化得差不多,姜秋把手放在楼梯扶手上,慢腾腾地爬上二楼。
原主跟齐修泽是分房睡的,姜秋很容易就认出了原主的房间——全是阴沉沉的冷色调,房间布置得过分简单,床铺整齐,桌面上也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拉开抽屉,姜秋还是能看到一本厚厚的本子和自动铅笔,按一下笔芯就会冒出来的那种。
原主有写日记的习惯。
姜秋把日记拿出来,又打开抽屉下方的柜门,发现里面还有同样厚度的日记本,只不过那些陈旧一点的本子都上了锁,只有目前正在写的这本还没锁上。
“反正现在就算我不想,也已经成为了‘姜秋’,原主应该不会介意我看他的日记吧……”其实就算介意也没什么用,姜秋对待穿越的事还是很慎重的,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穿回去,如果回不去,他就得留下来延续‘姜秋’这个身份。
至少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性格转变得太快,被人误认为是双重人格也就罢了,要是真有人发现他是穿的,还是穿进一本书里,被人抓进研究所怎么办?
所以多了解一下原主是有必要的。
原主的这本日记断断续续写了一年多,开头的字迹还是挺干净的,跟姜秋在前面的梦境里见过的作业本上的字迹有点像,只不过笔画顺畅了许多。
最初的几个月,能看出‘姜秋’尽管内心悲观荒凉,日记内容也空洞,通常就一两句话描写天气,却仍然保持着写日记的耐心。
但从中间起,生活的打击一个接一个,原主往往以“今天”开头,后面就成了无意义的凌乱线条,盛怒之时锋利的笔尖还会划破纸张,甚至有几页还被撕碎,估计当时的原主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到了最近这几天,原主的日记里写满了狰狞的“好想死”这三个字,力透纸背,看得人有点毛骨悚然。
姜秋看着纸上的字迹都仿佛被感染到,感觉空气变得极其沉重,呼吸都十分困难,他连忙盖上日记本,将它塞回抽屉里,大喘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
姜秋是个面对打击都会迎头而上,顽强寻找解决办法的人,所以不太能感受到原主那深沉的绝望。那几页日记他只是看了看都被带了进去,更别说原主本就悲观的心态,这不是无病呻吟,而是真的病入膏肓。
他从日记的字里行间中分析出,这段时间给原主带来的打击主要也有三个。
原主的家人对他态度非常恶劣,‘姜秋’曾有一段时间搬出去自己住,远离父兄的恶言恶语,那段时间他的病情稍微好了点,所以日记也写得比较完整。
但好景不长,姜家生意出了点问题,必须靠着齐家才能度过难关,他们手上没有筹码,就把废人‘姜秋’揪了出来,以联姻的方式把‘姜秋’卖给了齐修泽,抱上了齐家的大腿。
这是第一个打击,被家人舍弃。第二个打击就是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还要重新去适应陌生的地方的陌生的人。
第三个打击则是来自原主的生母,‘姜秋’之所以被父兄如此讨厌,就是因为其母在怀孕时给姜父戴了绿帽,生下‘姜秋’后就离婚净身出户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姜父都怀疑原主不是自己的孩子,对他动辄拳打脚踢,哪怕后来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原主的确是亲生的,也对他那张长得和生母极像的脸非常厌恶,对他的态度没有半点好转。
原本已经远离A市的母亲在消失二十年后突然某天又回来了,她见不着姜父与‘姜秋’的兄长,只好赖上了‘姜秋’,要求他给赡养费。
‘姜秋’本来就是个社恐,对人情关系的处理能力连0都没有,基本上就是个负数,遭到生母的勒索没法往外说,想逃又不知道怎么逃,令他更加痛苦。
在此基础上,林言又从楼体上摔下去,‘姜秋’刚好出现在监控画面上,被主角攻易子坤认定为是犯人,还扬言要打断他的腿,原主不受惊厥过去才怪!
“……太惨了吧。”姜秋长叹一声,很想为原主唱一首小白菜,他可比歌里的小白菜还要可怜多了。
别人两三岁上没了娘,他是一出生就既没了爹、也没了娘,生活环境里充满了恶意。
房间里沉重的空气让姜秋忍不住想到阳台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结果姜秋刚下楼,就听见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一扭头,就跟刚进门的齐修泽视线对上了。
姜秋想起来,原主的刘海太长,他为了看书方便,拔了个笔帽当发夹夹住刘海,刚才忘记取下来了。
他现在的形象一定相当的滑稽,否则齐修泽也不会看到他之后愣了一下。
姜秋正想把头上的笔帽拿下来,就见齐修泽已经换完了鞋,朝他走过来,仿佛没有看见他刘海上的笔帽:“今天感觉怎么样?”
姜秋猜想,齐修泽既然对原主的病情这么了解,这句话问的应该是病情,所以他谨慎地回答道:“……还行。”
大概是个例行询问?
不过还没等他松懈下来,已经来到面前的齐修泽忽然轻轻拥住了他,温暖的掌心覆在姜秋的后背上:“那很好。”
“你……”姜秋愣住了,这是什么展开,难道以前齐修泽回家都这么跟原主打招呼的吗?
“适当的接触有助于缓解病情。”齐修泽微微松开他,一本正经解释道,“从今天开始,你得学着适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