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秋发现,他还真的就跟两人出门前商量的那样,他只管吃就行了。来到林家以后,不需要他谈判,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还意外得到了在梦里出现过的东西,他边吃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只顾着吃自己碗里的东西,结果一不小心吃得有点多。
“嗝……”吃到最后一道甜点时,姜秋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齐修泽见姜秋出现餍足后的困倦,主动把他刚吃了两口的蛋糕拿过来,丝毫不嫌弃上面有姜秋的口水,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这块蛋糕。
本来是挺甜的蛋糕,林父吃着吃着,只觉得牙酸。
饭后,姜秋让林管家帮忙用木盒装上那支长笛送到齐修泽的车上,他也先一步上车等着,而齐修泽则留下来跟林父又说了几句话。
其实齐修泽早就看出了林父的意图,也是故意等到临走前才单独跟他说的:“林叔,我敬您是长辈,所以有些话没有跟您明说,我想以前您对我大概是有所误会。”
林父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就算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是言言跟你没有缘分。”
齐修泽轻笑了下:“从小到大我有很多后悔的事,但跟小秋结婚是唯一一件我绝不可能后悔的事,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在说到姜秋的时候,齐修泽眼里都是满满的对幸福的憧憬,林父恍惚了一下,他想起了当年娶林言母亲时的自己。
那时候林父是个标准的富二代,而林母却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姑娘,两人的结合遭到了绝大多数亲友的不理解与反对,可林父还是坚持抗下了所有的压力,张开羽翼,将他的妻儿牢牢地护在身后。
所以失忆前的林言被养得有些娇气任性,也跟林父的全方位保护脱不开关系。
眼前的齐修泽跟曾经年轻的自己重叠在一起,林父最后颓然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做出为难小姜的事情。今天的事,你帮我跟他说声道歉吧。”
齐修泽唇角的笑意不减:“不要紧,他不会在意的。”
从姜秋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并未受到林父的影响,事实上姜秋全程都在担心齐修泽会被人占便宜,并没有想过自己。
只要想到这点,齐修泽心里就柔软成一片。
姜秋离开时还问他:“所以林叔为什么要非要让我也过来一趟?我觉得好像今天都在陪他们父子俩聊天,难道他就是为了让我来安抚林言的情绪的?”
齐修泽说是,还用一种无奈的语气道:“这些溺爱孩子的父母的想法,你不懂。”
的确,姜秋想起以前看的社会新闻,比林父做得更过分的父母都有,林父只是爱炫耀了一点,就当做是满足一下长辈的虚荣心。
姜秋从林父又很自然地想到了他原本的父母,脑子里正闪过类似“我爸妈应该是不怎么溺爱孩子的那类父母”的想法,却突然顿了一下。
姜秋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父母的样子了。
也许是因为多年不见,他对父母的印象变得模糊,但姜秋总觉得不大对。一个人就算离家多年,他也不至于把父母的特征都忘得一干二净,又不是脑袋被撞坏了的林言。
难道是当初跟家里出柜时和父母大吵一架,闹得不欢而散,所以潜意识里为了保护自己的情绪,选择性地模糊了对他们的印象?
齐修泽注意到姜秋隔了许久都没说话,还以为刚才那句话戳到了姜秋的痛处,连忙把车停在路边,将姜秋紧握着的手一根根掰开:“人是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的,岳父岳母对你造成的伤害,不应该由你来承担。而且林叔那样的父母也不见得就好,你是没见过失忆前的林言被宠坏到什么程度,也就易子坤那样的变态受得了他。”
姜秋回过神,忍不住扑哧一笑:“我没事,也不是在羡慕林言有那样的父母。”
齐修泽挑了挑眉,显然是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话,毕竟姜秋刚才脸都白了。
姜秋摇摇头,没有明说自己的苦恼,而是反问对方:“对了,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的父母?”
“他们很早就去世了,一场疾病带走了父亲,母亲因为太想念他,后脚也跟着他离开,从小家里就只有我和爷爷。”齐修泽说话时语气尽量显得平静,但姜秋还是听出了他的怀念、怅然乃至不甘与怨恨的。
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迫独立,祖父再怎么疼爱他,也无法代替父母的那份爱。
姜秋觉得心口沉甸甸的,他忍不住攥紧了齐修泽的手指,用更加轻缓的声音安慰道:“不要紧,你还有我。跟你说个秘密吧,我怀疑自己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