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不?担心,但确实没有姜北芙想象的那般担心。
早在离开时,仲献玉就暗示过她。
他是自愿被抓走的。
……
深渊上的密林内,谁也?没想过,在这样的地方竟然别有洞天。
高耸的山峦之下掩盖着一处洞穴,方才被传送的几人,正是到了这个地方。
“卫公子。”离渊忽然开口,“我都来了,你还不?出来与我见一面吗。”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将他带来的弟子俱是讷讷不敢言,就在这时,一声轻叹传出。
“仲道友,许久不?见。”
卫怀璧从暗处出来,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被人抓住绑缚后,分明该是落魄的模样,可青年神色未变,云淡风轻的仿佛仍在他的主场。
卫怀璧皱起了眉,心中隐隐有股失控的预感,就在他想要开口时,一直阖着眼的离渊忽然睁开了眼。
“不?快点动手吗?”离渊抬眸望向他,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能等得了,你那位师弟可等不?了。”
卫怀璧身体?骤然紧绷,厉声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话出口后,卫怀璧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他站在原地,静默了一瞬后,警惕地看向那轻易挑起他怒火,只凭一句话便戳中他软肋的青年,也?学着对方的模样勾起唇,竭力用虚假的笑容掩饰自己的紧张。
“你……”
“你那个师弟叫詹星洲对吗?”离渊抬眸,平静道,“不?止是师弟,他还是你的亲弟弟,对吗?”
这下,卫怀璧终于完全放弃了伪装,他冷下脸,再也?不?伪装出温和的模样,靠在石壁上,索性开诚布公。
“只要仲道友愿意献出凤凰骨为我师弟治病,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离渊望向他,微微一笑:“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主动权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白衣青年的手中,卫怀璧再不?渝也?无法,只能沉声道:“请仲道友直言。”
“你们几次三番针对我是为了那根凤凰骨。”离渊难得顿了顿,在提及那人时声音有一瞬间的柔和,“那针对我身边那位鸿蒙仙府的弟子,又是为何呢?”
……
……
宁娇娇从未想过,自己寻着仲献玉留下的线索而来时,竟会见到如此可怖惨烈的局面。
赤红色的火焰于土地上灼烧,风声大作将火星吹遍了这片小小的密林,焦土散发着不?详的气息,皲裂的徒弟上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液——所有的场景无一不?预示着在此地发生过怎样激烈的对抗。
宁娇娇怔忪,所有的一切全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以为,仲献玉当时那般淡然地与人离开,应该是早有打算才对。
本该平静的心脏忽然起了一阵又一阵波澜,就在少女的神情近乎要失控的时候,她的面前蓦然出现了一面水镜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如流水般的镜面上,出现的人影赫然是仲献玉。
他正用灵力捏出了一道利刃,沿着左手小臂骨骼的走向,一点一点,慢慢地往下切割,皮肉都向外翻涌,宁娇娇几乎要听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切割声。
她毫不?犹豫地对水镜发?起来攻击,然而出乎意料,无论宁娇娇用了什么口诀,甚至无论她使用鞭子如何攻击那面水镜,甚至将地面都炸出了数十个大坑,连密林中的树木都被鞭子激起的灵气横扫倒下,却也都无法对水镜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一切就像是使用水镜的主人下定决心要让宁娇娇看完上面的画面一般。
宁娇娇喘着气,方才的攻击耗尽了她的力气,几乎快要将灵力使用到极限。
她无能为力,抬起头,瞥见水镜中的情景时,心中蓦然空了一块。
水镜上,灵力之刃划入皮肉时钝钝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一个听见的人在午夜梦回时,梦魇缠身。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画面中,青年顿了顿,抬起头,眼神有些空,顷刻间都化作了温柔。
他说:“别怕,我不?疼。”
宁娇娇难得有几分茫然,甚至不知所措。
她想,仲献玉一定是痛极了的,额角都出现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可他手上仍是稳稳的,一寸一寸地向下剥离。
可他却说不?痛。
宁娇娇想,仲献玉到底在想什么?
……
同样的问题,卫怀璧也想知道。
方才在回答那个问题后,他就发现白衣公子再次笑了。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浅笑,落在卫怀璧眼中却不亚于深渊中的上古猛兽。
“别这么紧张。”离渊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紧绷,轻笑了一声,“我只是有些好奇。”
卫怀璧绷着声音:“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想问……”
伴随着一声轻叹,白衣公子从地上站了起身。
早在不知何时,束缚他的绳索已然成了一地碎屑,那些弟子想要尖叫,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落在石壁上的倒映形同鬼魅,卫怀璧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踉跄了下,又听那人道。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知道了齐霄的下场后,竟然还敢惹我。”
说这话时,青年眉宇间的温润尽数化为了漫不经心的肃杀。
就是这一刻,卫怀璧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位怎样可怖的恶魔。
不?,或许不止是恶魔。
因为他觊觎过,恶魔最珍爱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