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过后,京城各家大大小小的宴会总算渐渐停歇,这日,谢宝扇在屋里看书,珊瑚领着严氏屋里的可云进来,说道,“姑娘,太太屋里的可云姐姐来了。”
谢宝扇有些诧异,往日来传话的多数是些小丫头,可云是太太屋里的一等大丫鬟,她又是太太身边得力的人,轻易不离太太一步。
可云上前问安,谢宝扇放下手里的书,问道,“姐姐是个忙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可云身量中等,长着一张圆脸,她为人温和,处事公道,比谢宝扇年长几岁,家中是几代的忠仆,谢宝扇姊妹见了她也要称呼一声姐姐,去年她已经许给严氏的陪房郑松家的儿子,成婚后依旧给严氏当差。
可云笑道,“太太有话要传,我怕小丫头说不清楚,就说过来走一趟。”
谢宝扇一听可云的话,不免也认真起来,她坐直身子,说道,“不知太太有何吩咐。”
可云和谢宝山说话时,珊瑚端来茶水,那可云拿出一封帖子,说道,“今早章宅的婆子送来请帖,说是章先生请姑娘过府小聚,太太问姑娘得不得闲儿,若是要去,太太就打发人到章宅去回话,再给姑娘准备马车。”
谢宝扇接过帖子,上面是章素青娟秀的字体,自打去年腊月放假,她就再没见过章先生了,她想了一下,问道,“章先生可请了别的妹妹?”
“原也请了三姑娘,只是不巧得很,舅老爷身子不适,明日三姑娘要陪着太太前去探望舅老爷。”可云说道
她所说的舅老爷乃是严氏娘家的亲哥哥,如今的户部侍郎严守中,谢宝扇便道,“那我便去章宅看看先生。”
可云点头,她送完请帖,并未立时就走,而是默默的端起茶杯喝茶,一连喝了半盏,谢宝扇见她似是还有话要说,便道,“姐姐不止是来送请帖的吧?”
可云一笑,说道,“果然瞒不过姑娘。”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甘太太来了,此刻在东院里给太太请安,太太请姑娘一起过去说说话。”
谢宝扇拿着请帖的手一顿,一旁的珊瑚脸色发白,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给可云续了茶,问道,“姐姐,不知甘太太见我们姑娘做甚么?”
可云看着谢宝扇的眼神带着一些怜悯,就连她这个丫头都觉得甘家配不上二姑娘,只是放眼整个公府,还有谁能为她做主呢,老太太不管事,老爷倒是不赞同这门婚事,不过甘家的孝敬从来没有断过,老爷还能坚持多久呢?
看到这主仆二人,可云难免有些同情,她道,“姑娘不必多心,甘太太一来就说要见姑娘,太太推不过,姑娘去应应景就回来吧。”
谢宝扇把请帖交给珊瑚收好,她道,“太太既这么说,那我就去见见甘太太。”
她叫珊瑚给她找见客的衣裳,可云亲自服侍她换衣,谢宝扇一边梳洗,一边问道,“太太身边的秋云自打出府后,可曾回来过?”
可云笑道,“多谢姑娘惦记,正月初十那日她进府来给太太请安,我们姐妹们聚了一日,她已经许了人家,婆家是她一个远方亲戚,都是知根知底的,太太还赏了东西,听说中秋过后就要出门子了。”
秋云受她们连累,被严氏打发走了,好在不是胡乱拉出去配人,倒让谢宝扇和珊瑚心里得到稍许安慰。
不久,谢宝扇换好衣裳,可云左右端详,忍不住感叹,信国公府五位姑娘,就数二姑娘模样儿最俊,难得的是气质端庄,便是比三姑娘这个嫡小姐也不差分毫。
今日风大,珊瑚给谢宝扇找出一领玄色锻金斗篷,又备上手炉,袖套,问道,“我陪姑娘一起去?”
谢宝扇摇头,她道,“不用,叫银环跟我一起去。”
珊瑚喊来银环,送她们一行人出门。
到了东院,进到里间,谢宝扇看到严氏坐在炕上,下首是甘姨娘和甘太太,她双眼低垂上前问安。
严氏慈爱的笑道,“扇丫头,到炕上来坐。”
谢宝扇上炕坐到严氏身旁,严氏说道,“这是甘太太,甘姨娘娘家的嫂子。”
“知道,先前在姨娘屋里见过。”谢宝扇轻声说道。
甘太太笑着插嘴,“我没有女儿,上回看到二姑娘一见如故,因此想请姑娘过来说说话,还望姑娘不要觉得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