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此事不宜久拖,还需尽早拿个主意出来呀。”严氏说道。
谢之华沉吟片刻,对严氏说道,“近来你离甘太太远些,还有府里的那些嚼舌根的下人,需得好好整治,若有说主子闲话的,先乱棍打一顿,再赶到庄子上去。”
前不久,甘家送来几家铺子的干股,谢之华倒是不想收,不过府里每年的人情走动,阖府几百口人的吃穿嚼用,眼看孩子们到了成婚的年纪,又是一大笔开支,谢之华纵然有那要强的心思,可惜没有点石成金的本领,只得向银子低头。
至于谢宝扇这个女儿,只能委屈她了,信国公府的儿女,都有各人的自不由已。
谢之华刚松了口风,国公府上就开始流传谢家要和甘家结亲,谁想只差这一步,就叫怀王府横插一脚。
没过几日,府里有两个扫地丫头私下说了几句二姑娘谢宝扇的闲话,这两个丫头抓了个正着,丢了差事不说,还挨了一顿板子,随后被送到庄子上配人,一连处置了几个下人,国公府的规矩倒是严谨多了。
隔日,姑娘们请安后,严氏独留下谢宝珠,除了叫她抄写女戒,并不叫她做别的事,自此,谢宝珠每日都在东院抄书,不到天黑,严氏不叫她回屋,甘氏即将临盆,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及谢宝珠。
正在谢之华为难之时,怀王府又谴管家媳妇带着官媒人送了一回礼,当日恰适朝中大会,圣上散了群臣,留下怀王和信国公谢之华,据说谢之华出宫回府后,叫来小公爷谢昂,父子俩在书房说了半日话,才回到内宅。
外间流言四起,谢宝扇反倒平静下来,她跟寻常一样,每日给严氏请了安,就回屋抄写经书,谢宝镜陪她抄了几日经,终归耐不住性子,想来是否严氏提前叮嘱过,她从未在谢宝扇面前提起甘家和怀王。
这日,谢宝扇抄完经书,她唤来珊瑚和鹊儿,指着包好的一份经书,对珊瑚说道,“章先生明日就要出京,做学生的不能相送,我昨日跟太太说了,要亲手抄送一部《华法经》送给先生,太太已经准了,等会子你随着李婆子去一趟章宅。”
珊瑚称是,小心的收起谢宝扇写好的经书,谢宝扇又对鹊儿说,“另一份是供给老太太屋里的菩萨,你替我送过去。”
两个丫头领命去了,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见鹊儿欢天喜地的进来,她道,“姑娘,来远客了!”
谢宝扇放下手里的笔,她掐指算着日子,问道,“莫非是表姑娘到了。”
鹊儿拍着手,惊奇的说道,“姑娘难不成是神算子下凡?我还没说是谁,姑娘就猜出是表姑娘来了。”
谢宝扇一笑,并非她神机妙算,去年严氏就说梅表妹要上京,算算湖广到京城的路程,就这几日了。
“太太带着表姑娘正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磕头请安,大奶奶,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也去了,就差姑娘你了。”鹊儿说道。
谢宝扇见此,连忙吩咐鹊儿找出她见客的衣裳,匆匆梳洗一番,就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了。
且说谢宝扇刚走进老太太的院里,就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守门的小丫鬟喊道,“二姑娘来了。”
随后,打起帘子,引着谢宝扇进屋,她走进里间,一眼看到老太太身旁坐着一个娇俏可爱的姑娘,那姑娘十五六岁的年龄,上穿大红色对襟绫袄儿,底下一条玉色绡裙,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笑时颊边露出一对酒窝。
“二姐姐,你来迟了。”谢宝镜看到她,拉着她上前,指着那姑娘说道,“这就是靖儿,隔了好几年不见,你怕是已经不记得了。”
梅靖幼时曾在国公府住过一段时日,虽说有十多年没见,但那眉眼依稀还有些记忆,谢宝扇亲热的叫了一声表妹,梅靖起身还礼,说道:“二姐姐。”
高老太太叫她坐下,说道:“你远来是客,又是头一回离了老子娘身边,在府里切莫拘束,有想吃的想玩的只管告诉你舅母。”
接着,她又扭头问严氏,“靖丫头的住处可曾收拾妥当?”
严氏笑着回道,“那五间抱厦地方宽敞,屋子是尽够的,我想着她们姊妹们必定愿意住在一处,不知老太太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高老太太满意的说道,“抱厦就很好,她们姊妹们也能多多亲近。”
问完了住处,老太太又叫严氏预备给梅靖的婆子丫头裁衣裳,足闹了半晌,才打点好,严氏见高老太太兴致高,带着姑娘们和儿媳妇在她老人家身边凑趣,直到用饭的时辰,因高老太太吃斋,这才带着众人回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