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范伦丁说对方不会怀疑到他们的身上,他们仍然没有立刻回去,盖尔套上了奥斯维德的校服外套,遮住了满是血迹缠着绷带的手臂,因为附近的监控警报系统已经全部被考尔比关闭了,所以省了他们的很多麻烦。
他们去了已经被范伦丁修改过监控的那间自修室,一路上他们走过去的监控记录也被范伦丁整整提前了五分钟,他们特地选择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路线,因为有范伦丁入侵监控系统带来的无形眼睛做向导,他们避开了所有可能出现的其他人,顺利到了那间无人的自修室。
毫无破绽的不在场证明并不仅仅是范伦丁的能力,他借助了他远超于现代技术的工具,当然,还有星网的配合。
这个年代的科技、网络,几乎全部都在星网的监控之下,换句话说,让盖尔觉得这个世界还不如当年那个“古代”的地方就在于,到了未来,要有点儿隐私都变得困难,仿佛天空中永远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看着你。
但他们的星网等级是A,这一点,哪怕是柯顿元帅也无权知道,星网条例里有一条,所有公民都有隐私权,当然,范伦丁很清楚这一点,除非是星网所的人才有权调取公民的星网等级,但也仅仅是等级而已,他们根本没有权限去查看A级用户的情况。
范伦丁比任何人都了解星网所,所以他知道,以那群人的傲慢程度,仅仅是银河系的“土匪元帅”摩尔根·柯顿根本不会让他们给半点儿面子。
更别说考尔比出身的马尔茨家族了。
他们在自修室一直等到学校的警报拉起,才“遵从”赶过来的传达机器人的意见,回到了宿舍。
兰馥不在,他们松了口气。
薇薇安立刻严肃地说,“快点,盖尔,给我看看你的伤!”
虽然她给盖尔做过简单的处理给他止了血,但是这么长时间,她必须要重新好好给盖尔包扎才行,光爆枪的杀伤力巨大,虽然没有所谓的弹片,但是造成的伤害绝对是金属子弹还要强一些,尤其是形成的灼伤型伤口,一定要经过处理。
“呃——”盖尔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前被打了一枪,在没脱战的状态下,他确实伤口一直呈现出血状态,还带灼烧的负面掉血效果,但是脱战之后……他又在自修室坐了那么久……他实在不想说……恐怕他手臂上的伤口都已经不存在了好吗?
因为一点都不疼了。
“他应该没事了。”范伦丁直接拉着盖尔往里走,“薇薇安,放心吧,如果他有需要我会叫你。”
看着他们两人进了门,薇薇安耸了耸肩,“还真是甜蜜,好吧,我明白盖尔是属于你的。”
对于薇薇安来说,盖尔和范伦丁对她的吸引力倒还真是有限,一个沉默暴力闷声不响一点儿趣味性都没有,除了会打架会做饭之外,几乎找不到其他优点,一个外表虽然风度翩翩内里却腐坏得比她还厉害,真跟他在一起绝对心底里都发毛,于是,有范伦丁照顾盖尔,薇薇安扭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看盖尔的脸色也知道,这家伙皮糙肉厚,多半是没事儿的,甚至没一点失血过多的模样。
当然,她对于自己的止血和包扎水平还是相当有自信的。人家夫夫之间都不用她帮忙了,薇薇安自然不会自找没趣。
不过,她一直习惯午睡半小时的,这天并没有午睡,见范伦丁真的没有来找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世上她在乎的人已经很少,盖尔和范伦丁,已经是她仅剩下的两个。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但薇薇安并不为这件事感到抱歉,因为她知道,如果换做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麻烦,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上前——
不需要道歉。
“我真的没事了。”盖尔说。
范伦丁接过他的外套,“给我看看。”
盖尔只能脱下已经被毁得差不多的衬衫,露出精壮白皙的上半身,染血的绷带被取下之后,范伦丁用湿毛巾一擦——
压根儿没半点痕迹。
盖尔在想,呃,这个要怎样解释?这种情况根本是异于常人了吧……
范伦丁抬头,盖尔仍然在苦恼这个问题。
至于他们两个现在靠得太近这个现实情况,盖尔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什么,他习惯了。在尤拉诺斯星,他们还天天一张床上躺着呢,虽然范伦丁经常拿他当抱枕用,但是盖尔睡觉一向规矩,也好睡,能帮范伦丁改善睡眠的话,他并不介意,本来尤拉诺斯星那个条件,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因为一直靠得很近,所以这会儿范伦丁与他几乎是呼吸相闻,盖尔却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坦荡得很。
偏偏这时候,范伦丁忽然就这么吻了吻他的唇角。
盖尔一下子就僵硬成了一块木头雕像。
他瞪大眼头脑一昏顿时就给愣住了。
如果是一年多前范伦丁这样做,盖尔一定早就将他扔出去了,要比武力值,范伦丁还真比不上盖尔。
但是,现在——
盖尔对范伦丁是完全没有防备之心的,甚至,带着点儿他自己也不懂的情绪。
这是,什么?
范伦丁弯起眼睛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碧绿的眼睛犹如一潭清澈的湖水,眼波流转的时候尤其迷人,似乎那春日的绿水起了微微的涟漪。
盖尔仍然处于惊愕状态,然后就感觉范伦丁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他的舌有点热,只是那么轻轻扫过,却让盖尔觉得自己的唇都有点儿灼烧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一下子拂过他的心尖儿,又麻又痒,弄得他不自在到有些微的难受。
“范伦丁。”他一说话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低哑到不像话。
范伦丁“嗯”了一声,扬起的音调,尾音稍长,盖尔一下子觉得手脚都有点儿麻了。
顿时一下子站了起来,尴尬地说:“我没事儿。”
于是,范伦丁就这么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讨厌我这样?”
盖尔逃也似地走到门边,顾左右而言他,“……我先回房间了,睡一会儿。”
范伦丁似笑非笑地看着盖尔的背影和他红透的耳根,等盖尔走了,才近乎呢喃地说:“真不愧是让我等了那么久的——还真是意外地纯情呵……”
不管怎么说,范伦丁从来都是个分析能力强大而且格外能掌握人心理的家伙,他从地球睁开眼的那刻开始,分析过室内的摆设,就猜到这是个什么年代,分析过盖尔自如运用最古老的烹饪方式和那理所当然的身体姿态,就猜到他多半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然后,盖尔这个笨蛋被他稍一诈就露了底。
范伦丁原以为,盖尔是个好骗又单纯的家伙,后来却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盖尔确实直率通透,却不代表他好掌握,恰恰相反,他心里的藩篱恐怕比薇薇安的还要重,他可以容忍很多事,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
范伦丁觉得,还是暂时遵守一下盖尔的规则比较好。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无比英明正确。
于是,他决定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