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皮心里忐忑,这多漂亮的皮囊,安在了袁家大小姐身上,那都是凛冽盛于美.艳,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再好看,你也只能敬着,跪着,拜着,遥望着。
袁琳微微俯身:“还是说……张大队长觉得我们袁家是包庇这种杀人犯的人,没经过我父亲点头,就私下帮我们袁家了了这事儿?”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随便帮恩师做决定。”
“我父亲只是去你就读的学校演讲过,当不起你的恩师,这认罪状,若是你不敢接,我便找其他的人来接,我听说,之前有位中队长,一直在查这个案子,因为抓了尚修勉,还被劝停职了,这人挺好,我去找他。”
“何必呢,袁大小姐,您来都来了。”张皮着急,双手一摊,“我接……。”
“听说,有人找我?”杜秋明好巧不巧,虽然还是一身布衣,但是瞧着眼神炯炯有神,意气风发,就连身后的二狗,也昂着头。
杜秋明笑着看向袁琳:“袁大小姐,知道您要找我,特意从家里早早地就赶过来了,我们,下去说?”
杜秋明怕袁琳不记得自己了,又解释:“昨天,就是我去袁家那个……请……姑爷来的警察署,对了,是和闻先生还有小神婆一起的。”
“小神婆?”
“对,”杜秋明给袁琳解释,“就是谷山村的姜家。”
袁琳心头跌了一下,果然是她。
“下去吧。”袁琳起身,走在前面,回头又示意杜秋明带路,杜秋明朝张皮点头笑了笑,“张大队长,对不住了。”
中队的审讯室和办公室还空着,杜秋明请袁大小姐进去坐着,一边走一边仔细看那认罪状,险些跌倒,幸好二狗搀着。
袁琳早就看过,也不客气,进了办公室就择了一张靠窗的沙发坐下,偏着头。
尚修勉不亏是教国学的,一篇认罪状写得是条理分明,层层递进,杜秋明都快看哭了。
前头的,和姜琰琰猜测得一致,尚修勉误入歧途,恋上了河西窑姐春柳,两人也曾有过互述衷肠的惺惺相惜,尚修勉也当真想过替春柳赎身,便编了个理由,想找袁家支钱,一门心思护夫的袁枚大方地掏出半个月的零花钱,尚修勉拿了钱,也立刻去窑子里赎人。
这一趟赎人,却知道一个不得了的消息——“春柳怀孕了。”
春柳发誓,孩子的父亲是尚修勉。
可尚修勉犹豫了,春柳的身份,对于两人的感情就是一道坎,尚修勉本就在坎上摇摇晃晃地走着独木桥,这坎下还伸出一只手拉了他一把,把他往回拽。
尚修勉一直自诩清高,这一犹豫,尚修勉就没再去过窑子。
后来,便是眉姐那边的事儿了,眉姐瞧着收了一半的钱,怎么也得把人留一留,这就和订货交了定金一样,总不能登时翻脸不认人。
可留着留着,春柳的肚子就大了起来,不能去卖铺,还得供着。
眉姐心里打鼓,也偷偷摸摸地去找过尚修勉一回,尚修勉在认罪状里写“登时犹豫得不行,可想及孩子,思及前途,虑及袁枚,迟迟不语,眉姐便是认定,我弃春柳于不顾,次月中旬,将春柳卖给粤西商人,商人姓肖,其余一概不知。”
这措辞措得好啊,读下来感觉尚修勉不仅慈悲为怀,而且大局为重,这得去当认罪状的模板。
可后头,却写了件惊人的事儿。
杜秋明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略惊讶,抬头问:“尚修勉……去过河西密室下……下订?订……订蛊虫?”
“是,”袁琳点头,认罪状上的一字一句她都记得,“因为和我妹妹的一些冲突,尚修勉起了杀心,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长沙来了位养蛊人,又被人家说的蛊虫可杀人于无形说得心动,他去了河西的姓肖的那儿,发现了这位□□柳的姑娘被人做成了蛊壤,对吧,是这么叫吧。”
杜秋明点点头,他听姜琰琰说过。
“但是当时春柳还没断气,迷迷糊糊的,还在叫唤他的名字,他担心自己和春柳的事情败露,在择蛊壤的时候,特意选择了春柳这一蛊。”袁琳微微蹙眉,“后面不是也写了,尚修勉要杀人,得要厉蛊,选择了蛊壤之后,养蛊人还得专门那这一蛊去炼化,我问过人,大概就是……就是折磨滋养蛊虫的女人,春柳会被人丢到水沟里,应该就是想让她死无全尸,积累怨气,等待厉蛊练成,那姓肖的应该会去取蛊,只是没料到,长沙发了大水,之后的事,都不是那姓肖的能控制的了。”
杜秋明点头:“那这说起来,这姓肖的养蛊人才是杀了春柳的直接凶手。”
袁琳道:“这人两年前就上了通缉榜了,只是来去无踪,警察署一直没抓到人,”袁琳说完,眼底里带着一些严厉和责备,面上却只是笑笑,“当然,我相信,在杜队长的带领下,这个姓肖的,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杜秋明尴尬地点点头,又指着其中被涂黑的两列:“这原本写的是什么?这前头才写‘因知晓妻子袁枚’,后头就涂掉了,接下来这句就是‘故起了杀机’,这是因为什么事儿?”
袁琳起身:“这是家事,既然是涂掉的,自然就是杜队长不必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