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空不敢置信地反复质问:“你觉得男人可以和男人结婚?你不觉得这种感情丢人吗?不觉得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当年, 他们在特殊的情况下,成为了背德混乱的关系。师尊只好同意他所有的要求,唯一坚持的是, 只允许暗中发生关系, 绝对不准在人前透露出一丝一毫。
所以, 他要忍受师尊性格好,招人喜欢,时不时会有结过道侣的无聊朋友问他什么时候结侣,还推荐谁家的仙子好, 还有凡间的越国国君,师尊替他杀了境内作祟,残害妇孺的白象妖, 他居然异想天开, 要嫁女儿?!
那天, 师尊一袭青衣, 手持旧剑,从天而降, 拖着那个巨大的妖象首级, 一步一步地走过都城的青石路,血犹热, 战意未散, 桃花眼里褪尽风流,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杀意。
他是来自天上的谪仙, 是保护人间的英雄,宛如高洁明月。
全城的女子都出来观看, 发现剑仙竟如此年轻俊美, 爱慕不已。上古时期, 越国民风开放,男女都不在乎贞洁,她们集体唱起了求爱的民歌,开玩笑地把各种鲜花瓜果,丢到师尊身上,博君回眸一看,求君春风一度。
师尊被调戏得不好意思,朝大家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温柔,笑得三月桃花全开了……
越国上到公主,下到村妇,全被倾倒了。
公主哭着闹着求父皇,把自己许配给师尊,哪怕持箕帚也不在乎。
师尊用专心修行,无意结侣的理由婉拒了,也很有自知之明,不敢乱搞什么感情牵扯。
公主逼问他是否有心上人?
师尊迟疑片刻,说没有……
莫长空看见了这一幕,他的眼睛被刺得通红,耳朵嗡嗡作响,忍无可忍,再次疯了,回到无剑峰就把师尊拖进房间,撕掉所有的高洁外表,疯狂宣泄心里的郁躁。
他的脑子浑浑噩噩,情绪失去控制,不记得把师尊折磨了多久,也不记得说了什么狠话,依稀记得事后他在铜镜前,一遍又一遍地逼着师尊看清楚自己的模样,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师尊被逼问得崩溃了,他随口乱答,胡言乱语,承认了许多不堪的身份,包括男宠,工具,甚至是不知廉耻的玩物。
这些答案,莫长空全部都不想要,甚至憎恨无比,痛苦懊恼。
他唯一渴望的,师尊坚决不给。
那就是情人……
可是,莫长空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尊愿意顺从地被他玩弄,也不愿意给予一丝爱意,就连欺骗的话语也吝于施舍。他苦苦挣扎,疯狂逼迫,用尽手段,可求不到就是求不到。
师尊说,这是错误。
所以,他可以接受任何疯狂,忍受任何耻辱,却坚拒任何感情,一直在努力寻求彻底结束错误的办法。
这就是不爱吧?
……
如今,万年过去,他好不容易学会死心,师尊居然告诉他,世界可以接受男人的感情了?也不嫌弃了?
莫长空快急疯了,他不停地提出更多冒犯的问题,包括为什么没人歧视同性情侣?为什么会准许结婚?为什么不觉得脏?
刘大根夫妻被问懵了,不知所措。
“对不起,他不懂这些。”陆云真尴尬极了,他迅速捂住莫长空胡说八道的嘴,制止更多失礼的话语,拖出病房外,亲自做科普教育。
莫长空求知若渴,眼里全是焦躁,他太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陆云真拿出婚姻法,又找出同性结婚的视频,让他明白这是正常的事情。
莫长空冷静下来,轻轻地瞥了眼师尊的身体,阴沉地问:“男人喜欢男人……你真的能接受?”
他的声音极压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眼里仿佛有即将爆发的熔岩,随时会吞噬和毁灭所有一切,他的克制已经到了极限,想知道师尊究竟是不接受男人,还是不接受他,若是后者,他会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把人拖去深山里,就地正法……
陆云真再次感受到了送命题的压迫感。
他拼命思考正确答案,艰难教育道:“为什么不接受?虽然我们是直男,不喜欢男人,但也要尊重别人的不同选择,不要随便评判,不要用异样眼光看待……”
莫长空的声音再沉了沉,打断道:“师尊不喜欢男人?”
“绝对不喜欢!”陆云真狂点头,他怕自己说错话,会被“讨厌”同性感情的莫长空误会取向,以为有企图,然后厌恶和排斥。
世界变了,师尊还是没有变。
莫长空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自制力重新归来,他沉默地挪开视线,放弃可怕的念头。
他又差点犯错了……
陆云真感觉好像在危险的猛兽嘴里转了一圈,明明快要没命,不知怎么就混过关了。他身上的压力骤减,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错觉,便岔开话题道:“家里的玉奴是喜欢男人的,我也没见你在意……”
莫长空嗤道:“他算男人?”
金玉奴的相貌和性格都像个女人,窝囊又废物,还是戏子这种伺候人的出身,荤素不忌,毫无廉耻心,他没办法把那家伙当正常男人看,但看在共同取向的份上,愿意照顾一二。
陆云真知道他嚣张跋扈,脾气高傲,看谁都不太顺眼,只要不出恶言,就算示好了,而且师尊吩咐过的事情,就算再不顺眼,他也不会乱开口。
自家徒弟,很乖的……
他满意地带着莫长空回去,再次向刘大根夫妻道了个歉,说小地方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慌乱了。
“没关系,我知道这事也别扭了好几年,看见两个娃确实好,才尝试接受的,”刘大根摆摆手,憨厚道,“唉,我们也是怕村里人没见过这些,对明颉说三道四,才决定来大城市定居的。”
“这个犟老头子,看了好多心理书,才承认的,”宋珍珠苦笑道,“明颉从小就喜欢男人,打工的时候遇到了安和,本以为日子越来越好……”
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明颉成这个样子了,我想告诉安和,借点钱,可是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微信也不回复,不知道两人是不是闹矛盾了,我也不敢多问,怕被看不起……”
安和的家境很好。
虽然刘明颉说安家不是那种人,但他们有点自卑,怕被人说死皮赖脸,卖儿子求财,怕两人结婚后,明颉有干苦力的农村父母,被安家看不起。
亲家见面,客客气气,人也不错,但宋珍珠说菜市场服装打折,安母说香奈儿包包打折……实在聊不到一起去。
所以,两家很少联系。
宋珍珠说起明颉和安和的趣事就停不下来,哭哭笑笑,时间在她的絮絮叨叨中过去……
刘明颉的检查总算做完了,医生看着报告也发愁,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睡着醒不过来,这事有点不科学……
刘大根趁机让孩子转了普通病房。
陆云真终于看到了刘学弟,照片里那个高大阳光的少年,瘦了两圈,躺在病床上胡子拉碴,面容憔悴。
他看见学弟身上的邪祟气息和以前看过的不同,并不浓厚,但带有很强的意念,像锁链般缠绕身体,如今正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