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尊道:“剑修只用剑。”
陆云真期待地问:“你有多余的剑能借的吗?”
仇尊勃然大怒:“你把剑修的剑当什么了?我们一生只修一把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若非强敌当头,他就揍死这个不尊重剑的傻子!
陆云真也知道他生气,但实在没办法,总不能用矿泉水瓶和面包去干架吧?他想了想,再次提议:“你把剑鞘借我用用?剑鞘总不是宝贝了吧?”
他偷偷观察过了,这把剑鞘是硬木做的,质地很不错,当棍子挺好使。
仇尊被他神鬼莫测的思路震惊了,呆滞三秒,脑子里浮现出无数剑修的规矩,然后……发现真没有不能借剑鞘的说法?
他晕头转向地解了剑鞘,神色怪异地交给了陆云真,见对方高兴地谢过自己,然后把剑鞘在空中当剑挥舞两下,似乎很满意。
真是个怪人……
……
空中飞来了大群的蜜蜂。
男人们脸色苍白,纷纷匍匐下跪,他们似乎已适应了奴隶的身份,不愿做出反抗。
仇尊嗤道:“孬货。”
莫长空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这是灵契。”
上古时期,大妖的领地意识都很强,会和自己地盘里的人类村落签订各种契约,有些生性残忍的妖魔会把人类当成圈养食用的牲畜,有些善良温和的妖魔则会给人类提供庇护,风调雨顺,换取供奉,但相同的是,签订过灵契的人类是无法违背妖魔的意愿的。
这些事情,在他生活的时代都是常识。
他入狱不久,天地出现异象,凡间经历了千年干旱,千年严寒,灵植枯萎,灵兽绝迹,众妖陨落,众神离去,人类的生存和修行变得异常艰难,历史几乎覆灭重写。
阎罗殿殿主说,逃过此劫的大妖寥寥可数。
他呆在十八层炼狱里,反而没有受到波及,好好活了下来。
真是可笑……
莫长空缓缓解下了手腕上的锁妖链,拖在地上,沉闷的链条声打破了安静又诡异的氛围,就像毫无节奏的鼓点,敲得人心烦气躁。
仇尊浑身都是紧张的冷汗,他想起自己在玄门的古籍里见过灵契,心里更加慌乱,若蜂妖真的会近乎失传的契约,那她的修为比师叔斩杀的蟒妖还要强大,若要作恶……则苍生危矣,除非各个门派联手作战,或一剑门祖师爷亲自降临,否则此事难解。
他想问莫长空,奈何拉不下脸。
莫长空也看不上这种不入流的小修士,师尊没开口,他就懒得搭理。
坤兴镇早已成了蜜蜂的巢穴,那只号称蜜蜂娘娘的蜂妖是这里的女王,她将所有女人都纳入麾下,控制心神,加以改造,将所有男人都变成了奴仆,施加暴力,强迫屈服。
这些女人的思维已经不算人类了。
她们等同蜂巢的一部分,按照女王蜂的意念行动。
恐怖的复眼里看到的所有信息,都会迅速传递到蜂巢里的每个角落,彼此交流,并传递到女王的眼里。
那位叫诺诺的女孩死死地盯着陆云真,黑黝黝的小六边形里,映出无数个身影。
陆云真给她看得心里发毛,往旁边躲了半步。
诺诺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其他女人也看了过来,高矮胖瘦,打扮各异,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表情,最后齐刷刷地做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她们齐声道:“嘻嘻,又是个没用的废物。”
陆云真被笑懵了,同时被那么多女人说没用,很伤男人自尊心的!
他到底哪里没用了?难道被看出是单身狗了吗?!仇尊也是啊!为什么不说他?!
陆云真又委屈又彷徨……
莫长空瞬间就懂了,伸出手,将他护在身后,愠怒道:“垃圾,不得对我师尊无礼。”
女人们齐声笑道:“播不了种的才是垃圾。”
蜂群是母系社会,观念与俗世不同,雄性地位很低,除了辛苦劳作外,还有伺候女王和繁育的职责。
陆云真身上有雄性妖魔的禁脔烙印,而且没有子嗣缘,稍微想想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是个伺候雄性的男人。
于是,他在蜂群里,成了鄙视链的最底端。
陆云真被鄙视得莫名其妙。
莫长空知道她们在出言嘲讽,恼羞成怒,唯恐真相被发现,出手不再顾虑。
锁妖链甩出,化作长长的鞭子,破空而去,将围堵的女人抽向空中,撕开了重重包围。
这是试探的攻击,想确认对方的手段。
可是,女人却没有反抗,她们被摔落地上,就像一具具傀儡,不知疼痛,重新爬了起来,眼里全是茫然。
空中的蜜蜂换了阵型,似乎在传递新的信息。
原本沉静的氛围终于弥漫出丝丝杀意,就像一个沉寂多年的老朽机关被触发,它在缓慢地复苏,迟钝地适应着新的环境。
陆云真见那些被邪祟附身的女人行动慢悠悠的,似乎没反应过来,正是突围的好机会,他拿着剑鞘,冲上前掩护,让刘大根带着安母,向镇上广场冲去。
刘大根冲了几步,惊恐地停下步伐。
红色的残阳洒在水泥路上,远处缓缓走来一个穿着鹅黄色吊带长裙的少女,她的容貌娇憨,笑容甜美,长长的黑发披散而下,垂到小腿处,带着金色山茶花做成的花冠,两根细长的触角在随着轻快的步伐晃来晃去。
她看了看众人,失望地抱怨:
“胡绥真的没来吗?”
“他承诺的礼物果然是骗我的?”
“世道变了,男人居然会骗女人了。”
“好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