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连剑都没有的新手, 为什么能用剑鞘挡下他的剑?为什么能使出一剑门的不传之秘?
仇尊面如死灰,握着剑的手在颤抖,身体也摇摇欲坠。
绝望、惊恐、疑惑、困扰等种种情绪在环绕, 比死还难受……
他只想知道,自己手中这把学了十二年的剑, 到底算什么?!
仇尊艰难开口:“你……”
话音未落, 忽然, 握剑的手腕处传来细小的刺痛, 紧接着变得麻木,渐渐向全身蔓延, 他的视野变得断断续续,身体失去知觉。
心跳的速度加快, 难受的窒息。
他艰难地用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陆云真,想嘶吼,想质问, 想要真相……可是,僵硬的喉咙里只能发出细小的哀鸣声,每个字都很含糊,无法分辨。
“喂,你还好吗?你在说什么?!”
陆云真被扯得领子都快坏了,他发现仇尊的脸色苍白, 眼神也渐渐僵直,觉得不对劲,赶紧拍拍肩膀, 连续唤了几声,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低下头, 发现对方握着剑的腕间,不知何时被刺入一根细小的毒针,伤口处渐渐红肿,毒液顺着血管,化成暗紫色的蛛网,向身体的其他区域扩散。
这不是普通的蜜蜂毒素,是带有诅咒力量的妖毒。
毒素入体,心志丧失。
剑修的手终于松了,永不离身的长剑落下。
陆云真伸出手,接住剑,又接住了缓缓倒下的少年,尝试撕下布条,紧紧按住手臂的血管,暂缓毒素蔓延……
这一切徒劳无功。
蜂妖在空中拍动翅膀,笑着看着这个冒犯她的生命,在痛苦中煎熬,在诅咒里挣扎,没有丝毫悔意:“活该!”
血孽已成。
虽然仇尊先冒犯,过程有些争议,但他是没有罪孽,身负功德的人类。而这只蜂妖是冒名顶替的劫道山神,不算真正的神灵,她犯下的任何罪行,天地清算起来,刑罚会比寻常神灵和妖物苛刻得多……
“终于等到了。”
莫长空的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双眼变得血红,锁妖链压制万年的力量疯狂释放出来,黑色的黥面烙印感受到心里的恶念,愤怒地如蛇般扭动起来,渐渐蔓延到整张左脸,增添了恐怖的气息。
刘大根站在旁边,承受不住他的煞气和恶念,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陆云真也被压得有些难受,但他是先天剑体,修炼比常人容易,跟莫长空学过些简单的修行法子,又被家里的灵石法阵滋养了许久,能勉强支撑。
自家徒弟,再凶也不怕。
大家是一队的。
陆云真见战斗就要开始,赶紧把刘大根和安母也拖到身边,又把半死不活的仇尊安置好,看了看满天的蜜蜂,拿起长剑,努力回忆脑子里不多的玄学内容,凌空布阵,再次画了个隐蔽气息的神文法阵。
这把剑,云纹舒展,分量趁手,挥动自如,好像很多年前曾经用过……
转瞬间,阵法结成,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至少不想给徒弟拖后腿。
莫长空看了眼,忽然走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剑身,撤去掌心的防护,用力一划,暗红色的鲜血,顺着长剑,粘粘稠稠地流了下来。
“长空!”陆云真又惊又急,想收剑,却怎么也抽不出,他喝问,“你在做什么?!”
“布阵。”莫长空的回答简单扼要。
血阵魂契,鲜血为媒,魂魄做契。
这是妖族的最强的阵法,可分出部分魂魄来守护重要的东西,在大敌面前布置此阵,等同削弱自己的实力,是大忌。
蜂妖从未遇过这般强敌,原本有些慌乱,看见他自削力量去布置血阵,大喜过望:“真是傻子!”
陆云真看见敌人高兴的表情,感觉不妙,他急忙制止:“别做这种事,我手里有剑,能保护自己!你不要冒险!”
莫长空顿了顿,松开手,轻声道:“嗯,我不会冒险……”
陆云真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莫长空已将鲜血蜿蜒浮向空中,随着妖力在空中用神文画出一笔又一笔的繁复纹路。
血阵魂契转瞬结成。
这世上,没有比失去师尊更冒险的事了。
他的动作很快……
“别担心,”莫长空的嘴角斜斜勾起,露出略尖的虎牙,轻轻地笑了笑,“区区小妖罢了。”
妖族的战场,才是他熟悉的领域,越是强大的敌人越能让他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