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西点头。
“其实,他不是真的?对我妈毫无微词的?。哪怕他是真的?很爱我妈妈,也?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可有时候他俩吵架,话赶话的?,也?会口不择言。有?一回,我就听见我继父说我妈,知不知道外头都是怎么说他的?,说他接了‘破鞋’,还当个宝……诸如此类。但?过了几?天,他俩就又和好如初了。我偷偷去查过,破鞋什么意思。我问我妈,他说这么难听的词,你也?不生气吗。我妈说,每个人心里都有幽暗之处,如果我继父真的?毫无怨言,始终一派光明地对她,她反而会怀疑,他是不是对她另有所图。她叫我学着去接受人性之幽微。”
周弥抬眼看着谈宴西,“你或许不知道,我最初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没法单把和你的?关系当做一段游戏。倒不是因为你光风霁月的?这?一面,是你……那天对我说了‘胡话’。你叫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周弥感觉到,谈宴西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紧了几?分。
“所以,那天晚上你对我的?说的那些,我有?预期的?。我知道,那就是最真实的?你。”
有?无能为力的?愤怒,有?残忍至极的?自私,有?兵刃相向的?嗜血。
也?有?,软弱,茫然和无措。
他不是神龛上描金漆朱的佛。
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她决定爱他,是他爱真实的?所有?。
周弥说完,半晌没有听见谈宴西回答,几?分困惑地去瞧,他却瞬间伸手,将她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按。
沾染几?分雾气般低哑的?声音,“……好了。睡觉。”
周弥就笑出声,“好啊。晚……不。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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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上午十点多,周弥才起。
身畔是空的?,不知道谈宴西什么时候起床了,却没叫醒她。
周弥找了一件针织开衫披上,穿上拖鞋走出房间门。
听见外头有人声,从厨房传过来的,走过去看一眼,吓一跳。
那里有?汩汩的?热气扑过来,在玻璃的?推拉门上,形成一层雾气。
谈宴西站在流理台前,手机搁在一旁,开了免提,那里头的声音,是姚妈的?。
他嘴上叼了一支烟,手里拿着一柄长杓,正在一只砂锅里头搅拌。
谈公子眉头拧成一座山,那不耐烦嫌麻烦的神情,已经处于下一秒就要撂挑子不干的边缘了。
电话里头,姚妈正在指导:“可以舀一点尝尝,熟了没有。”
兴许是在打电话,兴许是情绪烦躁,谈宴西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走近。
周弥有?点犯难,要不要赶紧逃离这“案发?现场”,给谈宴西留一点面子。
然而,谁想到这时候周鹿秋起床了,打?开了房门,抓抓蓬松的头发,说:“你起来啦!退烧没有??”
直接暴露她的?行踪。
周弥笑笑,“早就退烧了。”
“谈公子呢?他不是到家里来看你了吗?”
诡异地沉默一瞬,周弥说:“……在厨房呢。”
周鹿秋“哦”了一声,就往浴室去了。
周弥硬着头皮,踏进厨房。
里面电话已经挂了。
谈宴西要笑不笑的?表情,让周弥觉得,他可能在思考灭口的事。
周弥只能走过去,故作?轻松地笑说,“那个,你在给我熬什么好喝的?……”
她往砂锅里看一眼,顿住了。
她以为,需要姚妈电话远程指导的,无论如何得是什么花胶老鸭粥这?种级别吧。
砂锅里一锅平平无奇的?白粥。
而明显,谈宴西的?不耐烦已经突破临界值,这?时候将火一关,将盖子往那上面一丢,扔了长柄杓,走过来抚她后颈往外头带,语气平淡,“走吧。外头吃去。”
周弥一旋身,躲过了他的?手,回到灶台前,一面去接砂锅的?盖子,一面说,“哪怕这?是终极黑暗料理,我也?要尝了再说。”
谈宴西只叼着烟地看着她。
周弥洗净了杓子,捞了些起来看,其实差不多已经熟了。
拿了只碗,盛出来大半碗,端在手里吹凉,用汤勺舀一勺送进?嘴里,而后毫不吝啬地比了个大拇指。
谈宴西还是神色凉凉的?,不大高兴的样子。
周弥放了碗,走过去,一把将他抱住,低声说:“洗手做羹汤的?事,以后还是我来——当然你也?知道,我水平确实就那样。你不嫌弃就行。”
抬眼看,谈宴西终于面色稍霁。
周弥又说:“真的?。我心领了,我的?本意绝对不是要为难你。上回提的?那些要求,都是开玩笑的?,我现在就正式全部收回。”
然而,谈宴西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今天难哄得很:“你说收回就收回?”
作者有话要说:长途的高速上拿手机写完的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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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