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仪宫走一趟后,潘芙蓉风头一时无两。
帝王专宠自不必说,因着安延那句伤了潘芙蓉便是伤了他的霸气宣言,那以后潘芙蓉所到之处,无论侍卫仆从,宫女太监,嫔妃女眷,皆恭敬俯首,小心服侍,唯恐一个不小心,真的将潘芙蓉的汗毛给伤了。
“你倒威风了!”舒华院清枫亭中,安适正在跟潘芙蓉对弈。
潘芙蓉对安适话中明显的讽刺置若未闻,从容自若地落子。
安适拈过棋子,对着棋局盯了半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自入死地而不自知。
小安适顿时暴跳而起,棋子摔在棋盘上怒气冲冲地朝潘芙蓉吼,“你又阴我!”
潘芙蓉打个哈欠,伸手拍了拍安适的肩以示安抚,“太子殿下不要这么激动,又不是第一次输给我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要么不出手,要么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哼!”安适不服气地哼了声,重新坐下,“再来一局,我绝对不会再中计!”
“不行。”潘芙蓉看看天色,一口回绝,“这时候你父皇该回来了,我得去给他准备晚膳。”
“天天下厨!”安适又开始哼唧,“你当御膳房的人都死了?”
“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懂不懂?”潘芙蓉随口念了句诗,点了点安适的脑袋,义无反顾地迈出了亭子。
安适闷闷地跟上,一路碎碎念,“乱念什么诗?难道要你当垆卖酒了吗?”
“错了,错了。”潘芙蓉戴上围裙,卷起袖子,将宫人洗净的肉和菜一一拿了过来,转头看了看安适,接道,“我非当垆卖酒,而是当垆卖笑。”
安适不说话了。
小厨房安静下来,潘芙蓉开始忙碌起来。
而今她身份尊贵,说是亲自下厨,满桌的菜也不过一两个是她亲手做的。她心思巧,厨艺好,做出来的菜总有别人做不出来的味道。不仅安延,便是安适,也整天找借口来舒华院蹭饭吃。
“我喜欢你上次做的素炒芦笋,你下次专程做给我吃好不好?”安适盯着潘芙蓉看了半天后,开口提要求。
潘芙蓉手上不停,不过拿眼撇了撇他,“你以为那道素炒芦笋好做?不是初夏新长的芦笋做不出那样的味道。眼下看着仲夏了,哪里还有那样鲜嫩的芦笋?”
安适不放弃,“那明年初夏,你再给我做!”
潘芙蓉听到这话直起身子,奇怪地看了安适一眼。
安适不自觉地有些慌,转头躲过了她的注视。
潘芙蓉于是将锅铲交给晴姝,简单交待几句,除了围裙,拉过安适便往外走。
“我得跟你谈谈。”回到清枫亭,潘芙蓉严肃地看着安适说。
安适压下心底慌乱,问,“谈什么?”
“你不能太依赖我,安适。”潘芙蓉认真地对他道,“我帮不了你许多。你在朝中,必须有人。安贤的外公吏部尚书,门生遍布大玄;安颂的外公位居太尉,在朝中亦是一呼百应;其他皇子再不济,母亲也是官宦人家,个个不比你差。你须找到依持,方有实力跟你的众位弟弟们争夺皇位。”
安适的心情,随着潘芙蓉的话一寸一寸地往下沉。潘芙蓉说的问题,他又何尝不知?而今他跟了潘芙蓉,确实享受了几日扬眉吐气的日子。可是帝王宠爱,犹如浮云苍狗,去留难料,他又能依靠她的势力多久?而说到朝臣,他年纪尚小,手中亦无资本,要如何去结交大臣,让他们支持自己?只怕他一有所动作,他那些个个都有显赫外家的弟弟们就要对他群起而攻之了。
潘芙蓉将他的忧愁看在眼里,徐徐继续,“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该如何助你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终于被我想到,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安适止不住抬首,好奇而期许地看着潘芙蓉。
只听她徐徐将那人的名字道了出来——“方若辰。”
“他今年才十一岁!”安适想也不想地接道。
潘芙蓉咯咯地笑着,差点直不起腰来,“我说太子,你也是十一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