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遇秋没有离开,而是找了跟与应长蕴临近的树杈坐了下来。
应长蕴扁嘴,看来让男主原谅他还需要一段很长的路,人家现在甚至连挨着坐坐都不肯。
夜色渐沉,月光从古树的枝丫间倾泻而下,在地上投射出一片巨大的阴影,整个山谷中寂静无声,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拉长的鸟鸣,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耸动了下,应长蕴迅速看过去,右手放在长仪剑的剑柄上,随时准备抽出。
灌木丛的动静还在继续,仿佛在人的耳朵边放大了无数倍,空气好似凝滞起来,压的人不能呼吸,应长蕴脑子里的弦绷紧,丁点儿不对劲都能把它压迫得断掉。
一滴汗从他的额上滑下,顺着脸庞流到下巴尖,断线珠子似的滴落到他虎口,与此同时,灌木丛中突然跳出来一个灰色的影子,速度快到看不清形态。
它蹦到路中间,停顿一刻,四处张望一番,又极快地钻进了另一从灌木里。
应长蕴缓缓吐出一口气,原来是只野兔。
他侧过头去观察封遇秋,见他还盯着刚刚野兔钻出来的地方:“怎么了?”
封遇秋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有几条不自量力的走狗罢了。
应长蕴点点头,继续关注周围的状况,不久后,树丛掩映深处出现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形,它每走一步,便有许多剐蹭到它的树枝被折断,极厚的脚垫踩在断枝上面,发出连续不断的噼啪脆响。
在它终于穿过一条独自开辟出来的道路后,应长蕴终于看清楚鲜骑的模样——
鲜红的双眼,黑而坚硬的犄角,血盆大口的獠牙,还有一身灰白杂乱的皮毛。
应长蕴提高警惕,没错,就是这个样子,和他前几天翻过的杂书里讲的一模一样。
他朝封遇秋那边走近些,压低声音道:“你听我的在旁边不要动,我一个人能对付,这种时候就不要使性子了……你给我回来!”
唠叨的话还没说完,封遇秋就像在弓上绷到极致的箭似的“嗖”一声冲出去,拔出依旧处于封印状态的御风剑,对着鲜骑的眉心就是一砍。
应长蕴在原地暴走:“叛逆!太叛逆了!我要是叫你一定要穿衣服你是不是硬要出来裸奔?!”
气归气,可他不能坐视不管。
鲜骑的额头上开了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血液潺潺流出,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腥热的液体,尝到咸味后向天大声嘶吼,紧接着,它锁定了伤害它的目标,喉咙里发出富有敌意的咕哝。
封遇秋眼底一暗,后撤一步准备迎接利爪的攻击。
一道雪亮的剑光闪过,封遇秋肩膀被人推了把,应长蕴斩断了鲜骑两根尖利的指甲,凶道:“你给我后边去!”
封遇秋打开揪着他衣服的手:“我要的东西我自己来,不用你管。”
应长蕴向旁边瞟了眼,精准无误刺穿了鲜骑即将落下的爪垫:“今天我应长蕴就管定了!你要不就等着毒发,要不就只能喝我给你弄的药!”
熊孩子!自己身体什么样没点数!
这句话激起了封遇秋的逆反心理,他狠戾地瞪了眼猥猥琐琐正打算偷袭的鲜骑,像是为了和刚刚应长蕴削掉的两根指甲做对比,锈剑一挥直接砍断了鲜骑的一只脚!
鲜骑痛得倒地,摔在地上嗷嗷直叫,哪儿还有之前半分凶猛灵兽的模样。
“你和我杠上了是吧?!”应长蕴捞了把袖子,剑尖对准鲜骑的脖颈,脚步凌空正准备刺下去——
“唰”的一声,封遇秋又出现在应长蕴面前,他用还算坚硬的剑鞘替鲜骑挡住了攻击,应长蕴不甘示弱向下挑起,却被封遇秋的手腕推着生生转换了方向。
一边是脆弱易折的骨肉,一边是冰凉坚硬的剑锋,本是力量的绝对压制,却被眼前的人轻而易举地逆转。
应长蕴:“!!!”
不是说化丹散被催发后,男主的实力会大打折扣,无论什么招数都会发挥不好吗?
这发挥不好的门槛也太高了吧。
鲜骑见打它的两人居然对上了招,还以为他们起了内讧,偷偷摸摸扬起尾巴,疾速向他们扫去!
“别碍事!”
“不想早死就安静点!”
两人不约而同地骂出口,瞬间鲜骑去了半条尾巴,同时头顶秃了个彻底。
一直被人口耳相传极难对付的猛兽落到应长蕴和封遇秋的手里就像个笑话,三条腿站不稳,只能倒在地上哀嚎,尾巴最为身上强劲的武器之一,人家看都不看就直接弄断,最令它受辱的就是不见血的伤痕。
它的头,它油光水滑毛发旺盛的头,居然活脱脱被人削秃了!
应长蕴和封遇秋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鲜骑居然抢先他们一步,咬舌自尽了。
应长蕴怕它使诈,想前去查看一番。
封遇秋拦住他的路:“现在这算谁杀死的?”
应长蕴:“……”宁还在意这个名头啊。
“行行行算你的。”他又不是小孩,刚刚争执是为了封遇秋的身体着想,既然最重要的东西到手,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封遇秋见应长蕴承认,有些自满又有些落空,他默默跟上应长蕴收拾鲜骑残肢的步伐:“你也伤了它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