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母虫被捏碎心脏后,倒在地上的身体像是一尊庞大的泥塑,随着水分抽干,身上的甲壳龟裂成一块块剥落下来,内部喷出一股黑血后,就剩下了一副腐烂恶臭的空壳。
比人大了数倍的头颅软趴趴的垂在地上,眸子里的绿光渐渐黯淡,终于变成了两颗毫无生气的白眼球,喀嚓一声随着破碎的面部掉出眼眶。
被畅晚踩住的百足虫,奄奄一息的在脚底挣扎,陆西忍着恶心用袖子抹掉脸上的黑血,走到畅晚身边,看着快被他踩死的虫子问:“这?是什么?”
畅晚轻轻抬起靴底,让虫子稍作喘息,可很快又是一脚狠踩下去,虫子咕唧一声,肚皮下缓缓渗出一滩黑色液体?。
看着虫子在脚下垂死挣扎的样子,他微微笑道:“南疆百足蛊。本来也就是一条普通的蜈蚣,可当把一只厉鬼塞进它嘴里时,它就变成了一条聚阴虫,从此以后普通的食物再也无法满足它。看到这些腿了吗?一条腿就代表着它吃下的一只厉鬼。腿越多,虫体内凝结的怨气越大,功力也就越强。”
听到这条虫的名字,陆西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南疆百足蛊,不就是系统里说跟洗髓丹同时服下,能解万毒的配药吗?
看着马上就要一命呜呼的配药,陆西赶忙抓住畅晚的腿喊停:“松脚松脚!你别把它踩死了!”
看着陆西万分焦急的想解救这?只虫子,畅晚故意使坏在虫子身上碾了一下,“你要?它干什么?”
陆西蹲下,紧紧抓着他的脚踝:“你松脚我再告诉你!”
畅晚:“你先说,别跟我讨价还价。”
看这?臭崽子就是不肯松脚,陆西生怕他把南疆百足蛊给踩死了,可他也不能告诉畅晚自己要?这?虫子是想跟洗髓丹作配药的。
不然他肯定会问自己的洗髓丹哪来的,又或者威胁他把洗髓丹交出来也说不定,而且这?涉及到系统本身的设定,在进入游戏之初,玩家手册就已经注明在游戏中玩家不得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游戏的真?实情况,否则立刻出局。
陆西妥协道:“你把这?条虫子给我,我再渡点阳气给你行不行?”
畅晚看得出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故意刁难:“我又不是那些修为低下的伥鬼,动不动就要?吸阳气。而且我吸收阳气只是为了维持人形,要?是不跟你们待在一起我根本就不需要?阳气。”
就知道他又要?出幺蛾子,陆西想了想,忽然提议道:“那我帮你弄个泡泡浴怎么样?就是浴桶里全是泡泡,飘起来五颜六色的,还特别香,洗起来比光用水洗干净多了!”
“泡泡浴?”这?个词果然引起了畅晚的兴趣。
陆西趁热打铁:“对泡泡浴,洗完特别舒服,而且连续一个月身上都带着幽香,四处流散。在花丛中一走蝴蝶都弃花而去,扑到你身上来!”
畅晚将信将疑:“真?的?”毕竟就算用香花沐浴,也挺多能保持两三天的香味,陆西居然说能保持一个月,他觉得可疑之余还是有一点好奇。
陆西趁他松懈,赶紧抱着大腿,一片吹嘘泡泡浴,一边把那条奄奄一息的虫子揪出来。
畅晚看着陆西的举动,也算默许了他的行为,只是提醒道:“别看它就是一条聚阴虫,毒性之大,一旦入体便无药可解,最后只能跟那母虫一样沦为妖魔,靠吃厉鬼和人肉维持不朽不灭。”
陆西从桌上找来一只茶杯把虫子放进去罩住,信誓旦旦的保证:“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有前车之鉴摆在这,我还能好好的人不做去当条虫么。”
没想到这南疆百足蛊就在母虫的心脏里,现在也算得来全不费工夫。陆西正想着怎么把配药安置到稳妥的地方,就听身后的畅晚已经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畅晚:“那现在兑现你的承诺吧。”
陆西回头,一脸诧异:“现在三更半夜的我去哪给你弄洗澡水啊?何况这里也没有浴桶,等?回苍澜山我再给你准备吧,先睡吧哈。”
畅晚眉间一蹙,一把抓住陆西的手腕,把他手里装虫子的茶碗抢下来:“我只接受钱货两讫。既然如此,那我也等?回苍澜山再把聚阴虫给你。不过这?虫子一日不吸怨气,身体就会虚弱一分,等?到时是死是活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罢对陆西微微一笑,踏着满地狼藉,径自翻身躺在了床上。
陆西只觉得快要喷出一口老血,这?臭崽子,就跟自己对着干的时候冒聪明!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畅晚,恨得牙根痒:“得嘞,那等着吧大儿子,爹这就给你烧洗澡水去。”
赶在畅晚炸毛之前,赶紧溜出了房间。
半个时辰后,畅晚被叫到了后院的柴房里,一进门他就闻道一股冲鼻的香油味,走进去一看,屋子里冒着腾腾白气,陈旧发霉的浴桶里,水面飘着一层白花花的皂角粉,上面还游着两只大肥鸭子,被热水烫得扑腾着翅膀嘎嘎叫。
畅晚捏着手里的茶杯,看向陆西,脸色冷得能滴出水来:“我看你是真不想要它了。”
说着作势就要?往地上摔,陆西赶紧制止他:“我真?的努力做了!而且你看看已经很还原了啊,这?泡泡不够多吗?里面我倒了一整瓶香油,我听二十三?说这可是他家乡特制的,一滴就香飘十里!你洗完上街绝对是整条街最香的崽儿!就是……这个小黄鸭有点大了,没办法,乾坤袋里就装了这?两只,你就先凑合一下吧。”
说完陆西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畅晚看着陆西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若平时有人敢这么戏弄他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可看着陆西,他却生不出一丝憎恶。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畅晚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竭力掩饰住自己的异常,趁其不备,一把扯住陆西的腰带,阴笑道:“徒儿也是第一次这么洗,怕是有所不适,还是师父勉为其难来作陪一下,也好给徒儿做个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