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华的头掉在地上,谢长陵伫立在后面,沉默的像一道影子,淋漓的红光正沿着他右手的指尖朝下?流淌。
然而欧阳华却没像之前那些鬼一样消失,掉在地上的头缓缓转向谢长陵,布满红丝的老眼,隔着破碎的老花镜微微眯起:“你忘了,我和你一样都是不死之身。你杀不了我。”
谢长陵静默的站在原地,忽然抓起欧阳华的无头身消失在了半空中。
陆西隔着试验台站在对面,等他走过去时,欧阳华掉在地上的头已经消失了,走廊外忽然传来灯泡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接着就是凶猛的打?斗。
陆西抱着盛装心脏的容器,打?算赶紧离开这,刚走到门口,三个穿白大褂的鬼冲出来,两男一女,他们面色惶恐的看着他,每个人都少了一只眼。
女鬼手里拿着一把开?胸锯,对陆西威胁道:“把,把心脏留下?!不然我不客气了!”
陆西抱着容器,看着她忐忑的表情微微一笑:“是么,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说着,忽然朝前走了一大步。
女鬼显然非常紧张,看陆西突然靠近,闭着眼就开?始左右挥刀,“你别过来!别过来!我要砍人了,啊啊啊啊——!”
忽然身侧响起一声闷哼,女鬼停下?动作睁开?眼,发现旁边的男鬼正痛苦的捂住胸口,瞪着她怒吼道:“傻逼!你砍到我了!”
女鬼:“啊对不起老公!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砍你……”
女鬼慌忙扔掉手里的凶器,去帮她老公捂住伤口。
另一只男鬼靠在门边,看陆西还要往前走,赶紧举起手术刀摇摇晃晃的比划,“你老实点!往后退!我,我可不怕你!”
瞥了眼他下?面瑟瑟发抖的腿,陆西轻笑一声,抱着容器,不紧不慢走过去。
虽说鬼比人可怖,可这些人生前就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那个年代家能让他们读到硕士,想必也是出生在家境优越的上层家庭,对于打?架斗殴之类的事件,恐怕他们只从别人口中耳闻过。
不过相比之下?谢长陵就很?迷了,平时沉稳的像棵劲松,可一旦动起手来,陆西连一下?都比划不过他,被撂倒在地就是分分?钟的事。
凌厉粗暴的手法,和忧郁的长相形成鲜明对比。
说实在的,陆西真有点好奇他的成长背景。
陆西看向男鬼:“让开,我不想跟你动手。”
男鬼瞧了眼陆西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身高,抓着手术刀的手不由自主的往下?掉,脚刚要往后退去,就听走廊里传来欧阳华的吼声:“给我抢下心脏杀了他!谁能做到,我就把眼睛还他,恢复他的自由!”
此话一出,刚才还溃不成军的三只鬼,立刻齐刷刷的抬起头看向陆西。
当然陆西比他们反应更快,抱紧容器一脚跨过门槛立刻朝走廊左侧跑。
记得刚才他就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现在得立刻回到现实世界,才有可能躲过他们。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鬼的速度,毕竟众所?周知,鬼是不需要跑的,人家都是瞬移。
看着突然挡在面前的两只鬼,陆西立刻转身,结果迎头就撞在了另一只男鬼身上。
两面夹击,这次插翅也难飞了。
那两只男鬼立刻围上来,一人钳住陆西的一只胳膊,把他怀里抱的容器抢下来,递给女鬼:“拿好了!”
女鬼抱着容器,看自己老公接过手术刀要割断陆西的脖子,就在这时,一股力量忽然从后面撞了她一下?,女鬼惊呼一声,手里的容器猛然朝前飞去,把正要杀陆西的两只鬼吓了一跳。
瞬间一道白影眼前闪过,陆西被一股力量拉住了手腕,等他瞬移到厕所?隔间后,才看清身旁的朱晓婉。
她一路拉着自己,有些气喘吁吁,护士帽下的头发在四周肆意漂浮,虽然形象还是一如既往的诡异,可陆西心里忽然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朱晓婉把容器递给他:“赵医生,你的东西。”
陆西从她手里接过容器:“谢谢。”说完他看向朱晓婉,发现她跟那三只鬼一样,都少了一只眼。
意识到他注视的目光,朱晓婉赶忙捂住脸。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女孩子,被喜欢的人看到少了一只眼睛,肯定也会难过吧。
陆西赶忙移开视线,就听朱晓婉说:“欧阳华从我们每人身上拿走了一部分,鬼没有完整躯体?是无法存在太长时间的,所?以我们都不能离开?这,只能天天听从欧阳华的命令给他工作。不过他也会分?发给我们在这里生?存下?去的物资,就相当于工作报酬。其实就跟生?前上班差不多,给别人卖命,换取苟延残喘的资本,区别就是从打?工人变成打?工鬼罢了。”
陆西被她这个比喻逗笑:“你还挺幽默。”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又听到那个女鬼的声音,陆西抱着容器刚要站起身,就看朱晓婉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身体随着漂浮半空的长发消失在原地。
很?快厕所?隔间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陆西赶忙去推隔间的门,然而门却像是被抵住了,从里面推了两下都纹丝不动。
很?快外面打斗的声音小下?去。
“又是个傻逼,为了个小白脸命都不要了。”
“老公快扔掉吧,她头发乱糟糟的好恶心。”
“呵,你看她还喘气儿呢,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
忽然空一声闷响,隔间门从里面被踹开,陆西看着三只鬼摆弄着朱晓婉的头,缓缓走出隔间。
看到陆西,三只鬼都站起身看向这边。
被他们按在地上时,朱晓婉的头还歪在一旁,担心的目光直直望着陆西:“赵,医,生?……”
陆西知道她放不下?什么,可他不是赵锦程,也无法回应她的感情。他只能留下?她最爱的赵医生最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