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灵力归于身体,虚弱的江尧好似回光返照,瞬间恢复。他暂且封住自己流血的腹部,将昏迷过去的绣娘搂入怀中。
抬起头,残阳如血。
“仙师,你回来了!”
村中晚归的人路过,没有看?清楚江尧身侧流了一地的血,远远地打了招呼。
江尧点头示意听见,便回过头叫醒尸送绣娘回去,“你们把她送回去时,要好好放在床上,记得掖好被子,别让她着凉。”
醒尸似乎听懂了,迟钝地点头。
江尧失笑,又回过头看向沉沉睡去的姑娘,喃喃:“傀儡和绣娘一样没什么自理能力,饭也不会做,又只能依照记忆行事,学不会新的东西……”面露哀愁,轻轻在绣娘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遗憾:“以后没有了我,小傀儡,你该怎么办?”
他爱怜地抚摸绣娘的脸颊,这才郑重地将她托付给醒尸,“辛苦你们了。”
“啊——”
“啊——”
十三具醒尸纷纷摇手,摆出一副“无?事”的模样,配着掉落皮肤的躯壳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赶尸人的魂魄已入轮回,驱赶的醒尸再也?无?法回到故土安葬,可他们似乎不在意,小心翼翼地托着绣娘,然后手搭在前人的肩膀上,齐齐蹦跳,将绣娘带进村。
江尧目送,夕阳下一切祥和美好。
他手捏成诀,闭上眼睛,回到了受伤之地。
十二仙山。
群山之巅,风回云散。
江尧一身凌乱全是血污,拔出绣刀,狼狈地站在山门前。
十二仙山门槛极高,山门也极高,迈入便有外?门弟子阻挡。
一人威吓:“哪儿来的散修,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另一人直接拔剑,剑的锋芒抵在江尧的下颌,告诫:“且不论阁下如何找到这里,但这里可是十二仙山。要么拿出信物,要么速速离去,不得?逗留。”
江尧垂下眼帘,懒得?拭去满脸的污秽,只是说:“我要见你们宗主,”从怀中拿出殷道衡的信物,黑色木牌亮出,命令:“不得?阻拦。”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冷意凛冽,不论诧异的目光,疾行至殷道衡居住的四七居,几?乎是直接闯进去,破开大门。
“爹,你这么做想过谁?你根本就没在意过除你以外的人!”
里屋,殷道衡正与殷寒起争执,玉器摔碎时发出清脆响,叫人心惊。
彼时殷寒才十六岁,面相柔和,穿着统一的水墨袍,跪在地上,眼尾泛红,满脸怒意:“做出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意味什么,极恶!枉为人!你明明知道十二仙山远离尘俗,作为它的宗主又为什么非要做万恶不赦的魔鬼?”
殷道衡冷眼,负手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脚边的儿子,骂:“放肆!殷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我看?我平日里是太宠着你了,让你这边无法无?天!”
殷寒怒斥:“说我?殷道衡!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根本就不配为人师长为人父母为人丈夫!”
几?乎是一瞬,殷道衡瞪大了眼睛甩了殷寒一巴掌,将他摔在地上,用了十成的劲儿。
见有人破门入,面色冷冷的殷道衡才屈尊降贵地抬起眼。见到来人,寒冷的眼神融化,疑惑:“师弟!你怎么来了?”上了前,又失色:“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江尧灵力耗用得极快,走了几?步,便跌坐在一旁的红木圈椅上。
殷道衡上前,摸过江尧的脉搏,惊讶:“你……你的魂魄呢?怎么少了一魂!”他皱着眉,厉声促使殷寒退下。
少年殷寒握紧了拳头,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四七居。
屋内便安静下来。
殷道衡蹲下身,仔细查探着江尧受伤的腹部,巨大的伤口狰狞好像咆哮的野兽。他颤声:“师弟,你这伤是谁干的?”
江尧面色冷淡,盯着殷道衡的眼睛,冷笑:“你猜。”
殷道衡蹙眉,猜测:“惩戒……干的?”
江尧轻哼一声,审视般低头看自己的师兄,他跪在自己脚边装着好人,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江尧试探:“是他,师兄会帮我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