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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试探(1 / 2)


殷寒睁开眼时,江尧的魂魄已经黯淡,他在睡梦中挣扎,似乎意识到自己将死。

“阿姐?”殷寒连忙将绣娘扶起来,尝试将她唤醒。

绣娘恍惚,一脸迷茫,还未睡醒,问:“小道士,怎么回事?,我怎么睡着了?”

她眨眨眼,看向一旁,慵懒的神色骤然变了,“相公!”绣娘扑到江尧床前,惊慌失措。

江尧正在用的是寻常人的爽灵,此时已经要被消磨掉了。殷寒想起记忆中江尧的措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种?情况,他没看到记忆的后续发生了什?么?,但想来江尧的心中从未想过要他人为他付出。

至于梦最后弄晕江尧的人是谁……殷寒不想确定,但显然不是惩戒,若是他,必下杀手,不会留江尧一命。

如此,便只可能是殷道衡。但父亲为什么?要反悔呢?制止了惩戒,却依旧听了惩戒的话,如此反复……是为了他吗?为了保护他这一身天赠剑骨与天生好命?

若是如此……殷寒内心复杂,不免愧疚。他其实很少在意父亲说的那些情况,刚随父亲回十二仙山的确遇见过?几次,后来他苦着脸同父亲哭诉,便几乎没了这些事?,现在想来估计是父亲提前帮他解决了。

他从小到大自在畅快,若论有什?么?不痛快,便是纪云时常带着小跟班儿使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但纪云打不过?他,也没他朋友多,因而在他眼里只是小打小闹,不至于放在心上。

他在十二仙山无忧无虑长至二十岁,却从来不知有人为他负重,更没想到……江尧师叔竟为此付出魂魄的代价。

要万万人魂魄。惩戒如此,是恶毒。

父亲如此……亦是恶毒,可偏偏殷寒没有指责的权利,因为他才是直接受益人。

“阿姐……”殷寒看向一旁忧心忡忡的绣娘,轻声问:“打算如何?”

绣娘一愣,似是没想到殷寒这样问,失笑:“小道士怎么这么?问我?”

殷寒无奈,其实上次吃饭时他便有所察觉。傀儡没有生出生命时,为了自我保护,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傀儡,应用于上回的对话,也就是说绣娘根本无法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她不应该知道自己已经老去。

再者,江尧的记忆中说得清楚,绣娘不会厨艺,那么可想而知,这么?多年会做饭的绣娘已经拥有了生命,成为独立个体,有了独自做决定做判断去学习的能力。

殷寒问完整:“阿姐,江尧他又要走一趟鬼门关,若是没有魂魄弥补,他便会魂飞魄散,你……是否想替他寻找合适的魂魄?”他深吸一口气,虽然极为不赞同?,但还是轻声说:“若是你想为他求合适的魂魄……”干巴巴的,“我可以带你去找有能力寻找魂魄的人,他一定会尽全力帮他的。”找殷道衡,他爹一定不会视而不见。

殷寒这话说得颤抖,他本意不是如此,可绣娘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江尧最亲近的人是她,这事?中论最不公平,也是对她了。

绣娘一顿,恍然大悟,“你都知道啦?”她的神色柔和下来,摇头拒绝:“不过?,不必了。”她拽着江尧的手神色哀伤,“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魂断山的村民贡献的魂魄,我拒绝过?,但阿尧失去了神志,本能地去寻找他人的魂魄,村民一旦被找上便心甘情愿献上,根本没有办法,其实……若是阿尧醒着?,应该不会需要这东西,他是宁愿魂飞魄散的。”

她与江尧十指紧扣,失笑:“小道士,你刚来我家时我便猜到了你来干什?么?的,但我一直未说,现在……阿姐有一件事求你……就当是作为寄住我家的酬劳吧……”她一顿,“可否让阿尧别醒过?来,一旦入夜,他还是会和往常一般去村上疯狂寻找魂魄,我……不想如此。”

殷寒握紧了拳头,应下:“嗯。”

二十年前桃源村惊鸿一瞥,让赶尸人少女云绣认识了仙师江尧。那时,因为桃源村人多为流寇土匪后代,附近的官员便想消灭他们,胡乱立些功劳。他们带着?下属进村,趴在窗口放箭,怕攻势不够迅猛,干脆在箭上淋了火油,让桃源村成了尸山火海。

因而让路过?的江尧与绣娘看见,误以为桃源村走水,前来救火。后来,绣娘为救稚嫩孩童身死入轮回,再后来江尧被卷入“三魂”风波。

失去了爽灵的江尧,痴痴傻傻,不复曾经通透,只记得要守护妻子和桃源村。村外人说的“有尸体掉下山”应当是江尧恐吓官员的手段。

至于外面的迷障,应该是殷道衡设下的,他将江尧送回桃源村,顺手结下精巧的迷障,是保护江尧,也是保护村外人。为什么?只有殷寒可以进来,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父亲从来疼他,习惯如此,让天涯海角都是他殷寒可去之地。

殷寒伸手画下符文,倏然淡蓝色的结界在屋舍周围升起,他的目光停留在江尧身上,短暂告别:“阿姐,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们好好聊聊吧。”

“好,小道士,谢谢你了。”绣娘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怜爱地看向睡熟的江尧,眼中分明有泪。

殷寒轻轻带上门,出了绣娘家。屋外近黄昏,路上没了行人,家家户户门紧闭,而窗子钉得死死的,诡异又祥和。街的对岸,谢涔久久驻足,大约是察觉到殷寒出门,抬起头与殷寒对视。

少年人收敛着?偏执病态,干净的面容带着清淡的笑容,眼底是见到他的喜悦,阵阵涟漪起。

殷寒握紧了拳,快步上前。

他有满腹的牢骚,有数不尽的疑惑,可偏偏谁都不能问,只能问自己的杀身仇人。可恨、可怜、可悲。

他拉住了少年,直切主题:“谢涔,我问你,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惩戒?”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是怒意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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