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秋找到我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奄奄一息的。我本想救他的,可是他根本没救了,被人剔去了剑骨,道心破碎,根本难以维系,就算是我把灵力输送给他他也没办法吸收。要救他,恐怕只有时间倒退吧,但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可以跨越时间。”
“他求的事?情我能做的不多,但都帮他做了,”枸杞无奈,“再多的我也做不到,就没有?做。他是真把我当?救世主了,可是我明明就是个破烂糟老头子,大约只能扫扫自家门前的雪,哪儿来通天的本事。”
枸杞扶着膝盖撑着?下巴,无声无息地一声轻叹。
这样啊。
殷寒脑子清醒得?可怕,声音清冷得好似一捧软雪,就好像在询问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的生平:“前辈,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啊?”枸杞没想到殷寒会问这个,迟疑,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腮,“一年前吧,雪比现在大,但那时是倒春寒,天气突然冷到下暴雪,应该是快要到春天的时候。”
“他来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吗?”
枸杞沉思:“这……应该是吧?”却有些?不确定。
那便是冬末初春,那时谢砚秋已经死了。
殷寒哑然。
也就是说,师兄是在他死后被人剔去了剑骨。那是谁干的?殷道衡吗?
殷寒恍然想起十二仙山的三大刑法,其二便是如此……能够动用这刑法的只有十二仙山的惩戒。剔剑骨,师兄是犯了什么大错吗?还是因为他让师兄受到了牵连。
“我明白了,多谢前辈了。”殷寒敛下心绪,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
他大概能猜到枸杞和宋行止在做些?什么,宋行止此番去修剑,大抵是为了报殷道衡杀师杀同?门之仇,而枸杞为的……估计就是什么当?年定下的天道定?则。
没人会喜欢自己定?下的规则被破坏。虽然殷寒也觉得?这规则残酷不公,可再如何想捅.穿这天,也无关任何无辜之人。
他施施然站起身,准备出门,轻声:“那晚辈打扰了,先告辞。”
站起身时殷寒只觉得?眩晕,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光了。
他本以为这一行是来质问枸杞,却没想到意外得?知了这样的事?情。
谢砚秋已经死了。
殷寒原以为没了他,师兄会在十二仙山安稳度日,顶多是为他的死伤心几日,可没想到他居然死了。
开了门,踩进风雪,飞雪满怀,呼呼作响。
枸杞没想到殷寒这么快就问完了,奇怪地“哎哎”叫,端着小凳踌躇:“小友这就准备走了?就问了这几个问题?你如此大费周折叫谢涔帮你找我,怎么可以如此草草了事??”他连忙站在门前呼喊:“小友,你回来啊!若是走了,我这就又要被莲子抓去继续扫雪了,你还是再留一会儿吧。你上回的梨花酿还未给我,怎么说也是欠我个人情,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可殷寒的背影落寞,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枸杞回头喊谢涔,语气有?些?急:“徒儿,快拦住你师兄,别让他走啊。”
谢涔大约明白殷寒是怎么想的,撑着?伞快步走到殷寒身旁。
飞雪漫天,少年衣衫单薄,清冽的面容有?些?担忧,轻声:“师兄是在难过谢砚秋吗?觉得?分神了?你应该还有?其他想问的才是。”
“没,”殷寒摇头,“我的确是难受师兄的死,但我没有其他想问的了。”
当?他知道枸杞是天道转世时,便没什么可问的了。
因为问再多也没有用。
根本无解。
他这番来,只是求这害他的幕后之人,却没曾想……是那个最不可能害他的人。
那可是谢砚秋啊……
“若是听不下去了,就先走吧,以后师兄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用生死契找我,天涯海角只要你想知道,都可以来找我。”
殷寒一顿,抬眼冷笑,反问:“桃源村时你不是说过不能告诉我,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他的语气不善,但态度比之魂断山时已经好了很多。
谢涔失笑,坦然:“师兄不是说我不懂得?什么叫喜欢吗?你要什么,我便给什么,这恐怕是我唯一能做的还算正确的事?情。你想要真相,我就应该告诉你,哪怕事?情的真相残忍至极。我的确害怕你不理我或是别的什么,可谢涔求的大约只是师兄眼里有?我。”
殷寒鼻息之间一声笑,像是嘲讽,“要什么给什么的目的只是让我记住你?谢涔,你是在做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