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过依赖这位与他有仇的师弟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说,是在埋下祸端。
殷寒叹气:“那好吧。”
便只能在地牢中漫长等待了。
绵长的滴水声不间断。
许久,婳姬从隔壁地牢走出来,她略过殷寒那间,又瞥向一旁。
她一袭红裙,上挑的眉清傲,唇色如丹,在阴暗的地牢中像是一株艳丽到极致的红色海棠。
手下人手里还拖着浑身是血的后陈奸细,那人留着半条命,此时长长地喘息,胸膛起伏。
断断续续地求饶:“公主,饶了我吧,你让我死……”
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光,说:“让我死就好了……”
可有什么?用。
婳姬决定的事情还未有人敢反驳。她素手上抬,命令身后人:“拖下去,给他用刑,”又补充强调,“越疼越好,别弄死了。”
低低的笑,在黑暗中红唇娇艳,好似碾死一个蚂蚁那么简单。
残忍,无情,却又好像理所当然。
“是。”
婳姬满意地回头,看向紧闭的地牢门,命令:“将这扇门打开?。”
他们打开?了隔壁地牢的门,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窸窸窣窣响声。
“啪——”
那锁链掉落在地上。
婳姬抬眼,勾红唇,命令:“破烂剑修,可以出来了。”
殷寒像是有所感触一般抬头,漫长的时间像是被拖长的小调,哼出让人烦躁的曲目。
突然,一旁安静的谢涔收手抓住了殷寒的衣袖,但殷寒没有没有理会。
他的目光终于投到了地牢外的空间。
阴暗的气息像是坟头的怨气,野墟之上的炊烟。
在落到人身上时,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殷寒终于知道谢涔为何有意无意看向一旁的墙体。
甚至于现在还牵着他的手,温热干燥,像是拉着他不致使他坠落深渊。
人的心耸立着一面巨大的墙,崩塌之后,裸露出里面不堪的景象。
殷寒僵硬得不会动弹。
不远处,那人站在婳姬的身前,脊背挺得笔直,纵然是身处污秽之中,也让人觉得压迫。
“父亲……”
这个人是殷道衡。
婳姬提到了这位“破烂剑修”,便是他一直要寻找的那个必死的人。
父亲来这里就是为了云妨的魂魄,为了自己的道。
殷寒之前想过多?少与殷道衡重逢的机会,却从未想过是现在这样,如此简单轻易便寻到了,隔着地牢的门,平静地对视。
殷道衡就这样站在那里,颀长的身姿如松似玉,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一双冷眼看着他,毫无笑容,仿佛看着一个罪恶之人。
清俊疏朗。
许久,殷道衡才缓和了面容,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施施然开口,唤了一声:“小寒,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