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冷笑:“因为他是邪神转世?”
“是。”
“谢涔会?死。”殷寒话说的平稳,可心间却一颤,连同颤动的尾音将他自己都说得窒息。
如果?祭祀成功,那谢涔一定会?死。
与天道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哪怕是邪神也不例外。
殷道衡笑:“小寒,他是邪神,本身就?不算正义,死就?死了,有什么坏处?也算是替□□害了,不好吗?”带着宽慰。
可是替□□道?死就?死了?殷寒听着这些话,心都凉了。
殷道衡继续说:“小寒我?记得你师尊教过你,正道在于除害,邪神虽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可却是因为邪念而生,你除掉他、与他对抗不是一件好事?吗?”
殷寒十足的恨意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殷道衡,好似一柄出鞘的寒刃,“这算什么好事??”他反问。
殷寒真的很想问问殷道衡,出生真的可以?决定一切吗?
也许是可以?决定一些的,因为出生决定了成长的环境,让殷道衡的想法不够悲悯,让他这一生算计,高傲自大。
可又绝对地不可能决定一切。
谢砚秋如此,谢涔如此,殷寒也是如此。
也不算是开脱,但殷寒自己又何尝不是出生于算计阴险,是殷道衡用伤害母体的千机卦制作出来的一条血脉联系上的后路。
可若是说殷寒有错,那若论无辜,天下人谁又无辜呢?
屠夫的儿子就?一定是屠夫吗?
盗贼的女儿就?活该被人唾弃吗?
人不能选择出生,故而稚子何辜?
殷寒知道自己作为殷道衡的儿子自然地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还?不明白——
他没有错。
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在他的认知里都没有错。
推己及人,谢涔有错吗?
没有。
谢涔不可能选择自己成不成为邪神,又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用邪神的身份去评判他有没有错。
天意如刀,无人可以?选择这些开场时的东西。
又何况是那样一个人……
殷寒想起谢涔只觉得想起冰冷冬日里的一篝炉火,猩红的木星炸裂,非要叫他共赴沉沦。
可归根结底,那火花克制,虽温暖,但不烫人。
叫他暖,甚至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殷寒拒绝:“我?不会?这么做,”又倏然轻笑,“哪怕你现在在这里杀了我?,我?也不会?这么做。”
他目光澄澈:“你哪怕恼羞成怒把我?弄死了,我?也不会?伤害谢涔半分?。”
他不会?害谢涔,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没有错。
也是知道了自己不该畏惧任何、也不该害怕任何。
又或者,也许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只是不想伤害谢涔分?毫。
他说得很轻,却很坚定。
一瞬间骨血之中攀爬的听话蛊好像感知到主人的不满意,像是着了魔一般在殷寒的身体里作祟。
疼痛的感觉像是千万根银针在殷寒的身体里齐齐跳动。
神魂被一把无形巨手操控,殷寒卡在喉咙里的剩余的话都在无形间消失。
齐河。
是齐河。
殷寒连拳头都捏不住,轻微蜷缩手指也难得让他滴汗。
他再一次被控制住了。
殷道衡大约猜到了这样的回答,“嘁!”冷笑:“那好,小寒,我?们还?打个赌如何?”
他双手合十,手臂撑在桌子上,好似高高在上:“若是我?取得了三魂,你就?听我?的,将谢涔带到我?这里来。”
眯眼?,“你是知道的,邪神不能对祭祀邪神的人下手,若我?想取他,他必然不能反抗。”
“但我?比较担心他会?躲起来呀……”殷道衡轻笑,“或者更为可怕的,谢涔直接为了你和天道作对,向我?出手违抗天道,那神格可就?碎裂了,这该多么糟糕,我?做的一切可就?都没有意义了。”
殷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现在被齐河控制,就?连思绪都是空的。
可是恍惚之间他也清楚……许愿让邪神诞世又如何,殷道衡的愿望是让世间之人可以?飞升,可这本身就?是同天道作对,又何尝不会?撕裂神格。
殷道衡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谢涔,一如考虑万万人的生命一般。
可殷寒被齐河控制得彻底。
他挣扎着想骂,一如“赌约不公平”的话,可许久,只是平静地被控制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