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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垂死惊坐起(2 / 2)


阮离一个激灵,睡意都散尽了,发出一声短促的“啊”,头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无辜地望着寒星。

寒星好像是笑了一下,也可能是错觉。他道:“你以前不是很希望和我住在一个屋子里么?”

是有这么回事,那是他暗示国师大人可以给自己个名分来着,有个词叫今非昔比。

阮离心虚道:“是我不懂事。”

寒星拉下一点被子来,露出他的鼻尖,好叫他别把自己憋坏。这次阮离看见,他确实是笑了:“你那时候问过,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吧。”

“就等你身体好起来,好吗?”

……怎么才逃了一场婚,进来又旧戏重演。

不过就他现在这个风一吹就能吐血的凡人之躯,之前被乱箭射成了筛子,复活已经是奇迹,真的能好利索?

阮离挪动了一下身体,头往前枕了点:“你说的那个神药,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给我讲讲吗?”

寒星像摸小动物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明日,我就动身去取,等带回来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阮离立刻道:“我也要去,我也想出门。”

寒星眉头一蹙,马上否决,他嘴皮子动一动,阮离都知道接下来他将说出哪句话,从侍女的口中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了。

他揪起被角堵住耳朵,眼巴巴望着寒星:“成天就是躺在这里喝药喝药,再这样下去我会闷死的。国师大人,你如果不带我一起出门,等你走了我就自己溜。”

“不可!”寒星焦急了,他还真怕阮离做出不顾身体的事情来,心中纠结计较起来。

阮离愈发卖力地撒娇,最终寒星还是心软,答应带他一起出门。

从前的冷面国师真是转性了。

“那你要乖乖喝药,不可以再耍赖吐掉。”寒星提出要求。

听着像对小孩子说的话似的,阮离嗯嗯啊啊的满口答应下来。

幽明山上阴风阵阵,明明是四月天,冷得仿佛深冬凉夜,阮离的这架躯体脆弱畏寒,为了出山的几步路,寒星把他裹得里三层外三层,马车里都铺上貂皮,搁了暖炉,带了几个侍女照顾他。

这哪是出去办事,活像出门游玩。

他们要去的地方叫临河,顾名思义的确是临着河,马车驶到河边小镇,他们便陆路转水路,寒星包下一整艘画舫,又单独买下一只小舟,据说临河的夜里河面会泛起清光,倒映出天上仙境,以寒星这榆木脑袋,估计是哪个机灵的侍女给出的主意,说晚上他二人可以乘舟赏玩,好热络感情。

发船的时候,岸边来了另一批人,身着统一的服饰,腰间佩剑,为首一人额头宽厚,提着一架鸟笼,时不时逗两下,鸟便发出几声清亮的叫,抑或模仿他的声音。

船工问那人:“出河么?得等等。”

宽额头指着他们的画舫道:“这不是有现成的船吗。”

船工一边拉回一只靠岸的小船,一边用下巴指了指阮离他们:“这艘被那边的客人包下了。你们人多,得再等等。”

剑客们朝他们看过来,目光纷纷好奇地打量阮离。

不怪他们眼神直白,大热天的只有一个阮离裹着貂裘,站在一群侍女间格外显眼。寒星此时先上船去检查,他要看过才肯让阮离上去,幽明山听说是名声不好,仇家遍地,就连去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还得担心船上有没有机关暗算。

那边的剑客们陆续席地而坐,盘腿在原地打坐静候,宽额头养的鸟儿忽然转了两下脖子,张开翅膀往阮离这边飞过来。

它落在了阮离的肩上,还颇为高兴地跳两下,小眼珠滴溜溜地转,发出取悦人的声音。

侍女们见状掩嘴笑了起来:“阮公子一贯讨小动物喜欢呢。”

阮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像胜遇说的,他身上有草茶的香,自己闻不出来,动物对这气味敏感些。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小鸟的头,鸟儿摆出一副陶醉的表情,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他脖颈。

那边的一个剑客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可能是来讨鸟的。阮离侧过身面向那人,却陡然一愣。

这人的眼角下有一道刀疤,迅速唤起他的记忆,他认识这个人,是当初二皇子的手下,专门负责与他接头的那个。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二皇子当年身死国师府,手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忠心的那波养精蓄锐,来暗杀过寒星,被寒星反杀了几个,有几个逃后不知所踪。这个刀疤当年也是非常忠心的精锐,他突然出现在这,是巧合还是阴谋?

阮离没了逗鸟的兴致,一扬手,让鸟儿飞到刀疤身边去,自己作势要上船。

刀疤喊住了他:“阮公子留步,不想和故人叙叙旧么?”

侍女好奇打量剑客,低声问阮离:“公子认识他?”

阮离摇摇头:“我们走吧,别理他。”

侍女立即上前伸臂拦住欲上前的剑客,刀疤剑客扬声道:“临河的中段有一座长拱桥,围绕桥在河面上建了歌台,那是赏夜景的好地方,阮公子晚上记得去看看。”

阮离道:“多谢你的建议,不过我对那没兴趣。”

刀疤又道:“夜河没兴趣,夜市有兴趣么?”

阮离脚步倏然一顿,回头看他。

刀疤冲他笑了笑:“家中富裕,在隔壁镇上张罗了夜市,阮公子感兴趣的话,欢迎去玩。”

刀疤男的家底他还不知道么,家境富裕?别开玩笑了,穷鬼一个。夜市……这是在和他打暗号了吧,眼前这个,已经不是那个效忠二皇子的刀疤男,而是仙帝?!

贺必清果然也发现了这世界不对劲,他不知道哪个人有问题,说不定就是身边人,所以不敢明示,只能这样意会。

阮离接受到了他递来的弦外之音,一下子兴奋不少,碍于人多,勉强按捺了激动之情,朝剑客点点头:“知道了,夜景……看看也无妨。”

这时寒星走到了画舫的楼梯口,叫了阮离一声:“阿离,可以了,上船吧。”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贺必清,面上没流露出什么表情。

而那边的江湖剑客们从寒星出现以后,猛地提剑从地上跳起来,兵器叮叮当当的响,招的船工也望过去。

那些人对这边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原来是幽明山的人!”

一头银发就是最显著的标识。

寒星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那边,只是走过来扶阮离上船。

雪衣遮掩了阮离苍白的面色,刀疤剑客像是才发觉阮离如此虚弱不堪,下意识跟上前一步,再次被侍女无情拦下。

寒星冷着眼睨了他一记,而他的同伴,那个宽额头也在后面喊道:“师弟,快回来,小心那魔头。”

阮离越过寒星的肩膀,微微朝剑客点了下头,随后敛下目光,和幽明山的人一道上船了。

才进画舫,寒星便打了个响指,一道暗影倏然出现,跪在他面前。寒星吩咐:“外面那个眼下有刀疤的男人,杀了他。”

阮离大惊失色,一把抱住寒星的胳膊:“等等!”

寒星慢慢地看向他:“他是你曾经的接头人。”

“啊……是这样没错,”原来寒星也认出来了,阮离飞快地在脑子里找寻借口,“他已经洗心革面了,也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不如放过他吧。”

“你被骗了。”寒星道,“他一个月前还来暗杀过我,那次他摔下山崖,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阮离:……应该的确是死了,只是现在壳里的换了个人。

阮离想了半天,干笑两声:“也许就是和阎王擦肩,忽然发现生命可贵,世界美好,洗心革面了呢。”

寒星沉默半晌,徐徐替他理了下头发:“阿离,你若还念着二皇子,不要再叫我知道。”他朝暗影施了个颜色,影子倏地跃出画舫,不见了踪迹。

“唉等……”阮离徒劳的伸了伸手,垂了下来,唉声叹气。

俘获上神的心难,俘获了以后,怎么好像更难了。

看来这世上真的没什么轻松赚钱的活儿,都是辛苦血汗钱呐。

希望别是仙帝的血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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